“当然啰,老米盖尔现在打算的是,”潘戴尔继续说,灵巧地摆脱欧斯纳德的凝视,微笑环顾室内,“享受他最后的春天,我会这么说。干我这行看得可多啦。前一天还是朝九晚五的好爸爸,好丈夫,一年做个几套衣服。一到五十岁的隔天,就跑来做双色的鹿皮裤和鲜黄外套,然后他们的老婆不停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看见他们。”
然而,尽管潘戴尔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欧斯纳德仍然没停止凝视。那双敏捷的棕色狐狸眼仍然盯着潘戴尔。如果有人在这团混乱中还肯费事仔细察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表情犹如发现金矿的人,不知道该跑去找外援,还是自己独力开挖。
一队狂欢作乐的人大军压境。潘戴尔爱他们中的每一个:
朱利叶斯,我的天哪,看见你真是太好了。先生!见过安迪,我的好朋友——法国债券经理人,安迪,他的账单有问题喔。
莫狄,太好了,先生——基辅来的年轻投机客,安迪,是新一波的阿许肯纳吉斯[1]以色列犹太人的一支,多住于东欧。[1]新移民,这让我想起我的班尼叔叔——莫狄,来向安迪打个招呼吧。
日本贸易中心年轻潇洒的和夫先生和他的娃娃新娘,城里最美的一对璧人——平安,先生!夫人,致上我最高的敬意——三套西装加备用的长裤,但我还是没办法告诉你他的另一面,安迪。
佩德罗,年轻的律师。
费岱尔,年轻的银行家。
荷西—马利,安东尼奥,萨尔瓦多,保罗,稚嫩的股票经纪人。这几个脑袋空空、细皮嫩肉的富家大少,也就是西班牙文说的“白尾族”[2]指富有的欧洲后裔,子女通常在美国受教育,妻子不时飞往迈阿密购物,生活穷奢极欲。[2],二十出头的凸眼证券商,只担心自己的男子气概,却喝酒喝到欲振乏力。在握手、拍肩,以及“周四见,哈瑞”的声音之间,潘戴尔低声评论他们的父亲是谁,谁有多少身价,他们的兄弟姐妹又如何巧妙分布在各政党里。
“耶稣啊!”等他俩终于再度独处时,欧斯纳德衷心惊叹。
“呃,安迪,这和耶稣有啥相干?”潘戴尔略带挑衅地问,因为露伊莎不许家里出现渎神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