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戴尔爬上踏梯。他在通常裹足不前的折叠平台上保持平衡,小心翼翼,忙着从架子顶端取下一匹上好的灰色羊驼呢,倾展而下,供欧斯纳德鉴赏。他怎么爬上去,又怎么强迫自己爬上去,简直是谜团,费心苦思的程度,不亚于一只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树顶的猫。重要的是该怎么脱身。
“先生,我总是这么说,最重要的是趁还有余温时挂起来,别忘记要替换着穿。”他对离鼻子六英寸的一匹午夜宝蓝绵纱高声说,“而这一匹,欧斯纳德先生,可说是我们的镇店之王,是绝佳的选择。请容我这么说,你的灰西装在巴拿马势必不可或缺。我把布放下来,让你好好欣赏,感觉一下。玛塔!帮一下忙,拜托,亲爱的。”
“干吗要替换着穿?”欧斯纳德问。他站在下方,两手插进口袋,审视领带。
“欧斯纳德先生,任何西装都不该连着穿两天,更何况是你的夏季薄衣料。相信你那位好父亲一定常告诉你吧。”
“也是从布瑞斯维特那里学来的,是吧?”
“我常这么说,毁了西装的是化学干洗剂。如果工作过度,就不免沾上污垢和汗水,然后求助化学洗剂,步入结束的命运。我告诉你,西装不轮替更换,也就等于减去一半寿命。玛塔!这女孩到哪里去了?”
欧斯纳德仍然注视着那些领带。
“布瑞斯维特先生甚至劝告他的顾客,绝对不要用洗衣剂。”潘戴尔继续说,声音略微提高。
“只要刷他们的西装,如果有必要可以用海绵,一年一次,送进店里,到迪河边[1]苏格兰北部河流。[1]清洗。”
欧斯纳德不再审视领带,抬起眼,瞪着潘戴尔。
“因为河水有绝佳的清洗力。”潘戴尔解释,“对我们的西装来说,迪河简直就像朝圣客的约旦河。”
“我想这是汉兹曼说的。”欧斯纳德说,目光紧紧盯住潘戴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