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手忙脚乱的相互怪罪、道别。此时露伊莎虽然穿戴整齐,但到巴拿马运河管理局大楼上班已经快来不及了。她跳上她的标致汽车,潘戴尔和孩子们则开着丰田,超车抢道地往学校去。左,右,向左开下陡峭的山坡到主道,汉娜吃着她的百吉饼,马克则在颠簸的四车道上与功课搏斗。潘戴尔一直说很抱歉今天这么忙乱,伙计们,我和那些见钱眼开的小子有个晨会,一面暗自希望自己刚才没对狄嘉多太刻薄。
接着疾驰在反向的车道,拜上班高峰时车道调拨措施之赐,往市区通勤的车辆双线都可以行驶。拼命冲锋陷阵,从车水马龙的大街再次转进小路,经过和他们家非常类似的北美风格住宅,再到那座玻璃与塑料建材盖成的小型建筑群,那里有查理饮料、麦当劳、肯德基,还有一座游乐场。去年7月4日马克在这里玩碰碰车时被敌车撞断胳膊,到医院时,院里早就挤满被烟火灼伤的儿童。
接下来是混沌魔窟[1]弥尔顿《失乐园》中诸魔群集之处。[1]。潘戴尔摸出两毛五给在红绿灯下卖玫瑰花的黑人小孩,然后三个人齐对着街角的老人猛挥手。过去六个月以来,那个老人一直站在同一个街口卖同一把摇椅,价钱哪,两百五十元整,写了牌挂在脖子上。又转进岔路,这回轮到马克先下车。进入曼纽·艾斯宾诺萨·巴帝斯沙大道臭气冲天的炼狱,经过国立大学时,渴望地偷瞄一眼穿白衬衫、臂下夹书的长腿美眉,领会卡门教堂那一抹结婚蛋糕般的荣光——早安,上帝——他们继续拼了老命穿过西班牙大道,解脱似的呼了口气,潜进费德里科·鲍伊大街,钻进以色列大道到圣弗朗西斯科,顺着往派提拉机场的车流,再次向从事毒品买卖的女士先生问早——一排排漂亮的私人飞机,停在破破烂烂东倒西歪的建筑及流离四散的狗群鸡仔之间,飞机多半属于那些毒贩的——但是控制住自己吧,小心点,拜托,深呼一口气,在拉丁美洲,四处飞射的反犹太轰炸可还没成为过去:那些站在艾尔伯特·爱因斯坦学校[1]巴拿马市内的犹太人学校,校名来自爱因斯坦的名字。[1]大门口、看起来面容严峻的年轻人,代表的可是生意,所以注意你的态度。马克跳下车,不过动作太快了,汉娜大叫:“你忘了这个,呆瓜!”同时把他的书包丢出去。马克跨步走开,一点表情也没有,连手都没挥一下,怕被同学误以为他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