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缉私与捐款
美味尝罢,柳仕鹏又开始说起了正事。
他正色道:“各位也知道,我们跟日本人开战吃了败仗,要赔巨额的款,而且现在国家正处于经济变革时期,需要钱的地方很多,现在盐运要承担近十种新的税负,包括外债赔款的担保,鸦片税的替代,修建铁路、学校开支、工业发展、军队费用等等。上头说了,日本构衅设防,部咨各省每斤加收二文;因筹还赔款,加四文;因抵补药税,又加四文;半抵补练兵经费,半归产盐省份拨用。”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话。
柳仕鹏继续说:“也就是说,现在你们要多承担的是赔款加税、练军加税、抵补土药税加税、铁路加税、筹饷加税、浙饷加税,还有归属两淮地方财政的外销偿款加税、外销浙饷加税、外销抵税加税……具体的额度我会在宴席结束后分发给各位看,担子是重了些,不过到底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各位可有意见?”
右手方向有一个直性子商人嘀咕了一句:“柳大人,照这么个收法,我们赚的钱不够上交的,只能不断地给盐加价,加得越高,百姓越买不起,百姓买不起官盐,就得去买私盐,私盐一多,我们的盐运生意就不用做下去了。”
柳仕鹏看了看他,笑道:“这位好像是尚湖号的周老爷吧?私盐的事情有我和林大人处理,不劳你操心,你要是不想做,大可以不做了嘛!”
这明显等于威胁,姓周的商人只好闭上了嘴。
柳仕鹏问:“大家对这次的加税有意见吗?”
这时在座的中小商人们都齐齐地望向罗千山、陈原品和万守连三人,大家都明白,柳仕鹏这种加税的方法完全是要把人逼入绝境,如果答应了他,以后这扬州盐运生意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都没了饭碗,难不成都要去贩私盐吗?不过小商户知道,现在不是他们强出头的时候,盐运使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以后的生意做不成。如果罗、陈、万三家出来反对,那可能还有商量的余地,毕竟他们三家在扬州挺立这么多年,份量摆在那里。如今这加税的条目里面,赔款、鸦片、铁路、学校、军队这些是耽误不得,但是“归属两淮地方财政”的几个税可以拖延一下——大家心知肚明,这部分数目绝对不少,而且这钱到了地方政府手里,也未必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用途。
罗、陈、万三人却都不发话。万守连不发话那是正常的,因为他一向对柳仕鹏言听计从,谁强势他就站在谁那边。而陈原品呢,自从魏仪婷说了父亲魏良河的名字之后,他的头上就一直在冒汗。罗千山倒是一直面带微笑,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静了片刻,还是罗千山发话了,他说:“柳大人,眼前内忧外患,我们盐商确实应该出一份力,加税是应该的,但是我觉得还有比加税更加有效的方法。”
柳仕鹏盯着他:“哦?什么法子,罗兄请说罢!”
罗千山道:“就像刚才周老兄说的,如果这么多税加到官盐上,我们只能提价,官盐一提价,百姓买不起,只能偷买私盐,这么一来官盐更加卖不出去,而私盐又更加难禁,一来一去,盐运的生意确实就难做了,我们的生意做不成,朝廷的盐课从哪里来呢?”
同样的话,罗千山说出来跟那位周姓商人说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周商人只说到“盐运生意就不用做下去了”这一层面,而罗千山就聪明多了,加上了一句“我们的生意做不成,朝廷的盐课从哪里来呢”,自古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柳仕鹏的反应也不一样的。他略微点头,问道:“那罗兄的想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