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山此举可谓一箭三雕。首先,他实现了“整军经武”提高自己队伍素质的目的。洪门纪律原来就较青帮严明,一经加入洪门,用洪门纪律约束队伍,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样整个队伍的组级性就得到了提高。另外,朝廷对帮会有严厉的镇压政策,凡加入帮会者,均一律处死。但由于青帮一直打着“安清”的口号,所以官府对青帮分子一般并不深究。而洪门一直以“反满”为旗帜,朝廷对洪门成员是务必要从严惩处。因此徐宝山一进洪门,其手下便没了退路,只有听他的指挥冲锋陷阵,否则被开革,便只剩下死路一条。第三,同任春山结拜,他的跨帮地位使青洪两帮兄弟都聚集门下,相对青帮而言,洪门大旗更能招引四方豪杰。徐宝山有丁宾狐做谋士,帮内帮外事务处理得体面又响亮,很快就在“春宝堂”中立出权威。
但他不想只做个匪徒,乱世当前,男人大丈夫,如果不趁机闯出一番大事业,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如今有几样事情让他忧心仲忡:一是周围的大小盐枭头目对他这个暴发户表面奉承,内心其实颇为敌视,如果他继续壮大,四邻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他,虽然他实力雄厚,但是双拳难敌四掌,开打起来吉凶难料;二是他的势力已在两淮首屈一指,所谓树大招风,官府一旦派兵来剿,胜负也不好说。幸好副山主丁宾狐一直在费尽心机替他打理着跟扬州缉私参将和盐运使的关系,才能让他放手招兵买马。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这位军师!徐宝山惆怅完毕,转过身来问丁宾狐:“老五,又有什么新情况?”
丁宾狐顺手关上了房门,说:“扬州城要办一个龙须宴,大哥听说了没有?”
“龙须宴?”
“嗯,是将鲤鱼和鲶鱼的胡须割下来烹饪,美其名曰龙须宴,专门招待扬州城的大盐商们,这次罗陈万三家都要去。”
“罗、陈、万三家都去?”
“是!往常这三家死对头是绝对不会一起赴宴的,这次据说是盐运使柳仕鹏亲自找来的厨子,能做绝世美味,想邀扬州的富商们一起品尝,连负责缉私营的参将林申标都邀了过去。”
徐宝山神色凝重:“动静这么大,应该有诈!依你看呢?”
丁宾狐点头说:“我从柳府家丁那里打听到一些情况,据说是朝廷要给日本人赔款,急需拿钱,但是上头又缺得厉害,应该是打算从两江盐商身上狠狠地宰一笔,据说这次下手会很重!两江总督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盐商那里凑不齐,就会立即重点整顿私盐,到时候很可能围剿我们。”
徐宝山皱眉:“这个就有点难办了!”
丁宾狐说:“是,如果宰得太狠,几个大盐商不一定会同意,起码会想办法拖着,做生意都快没了利润,那还不如不做;大盐商一拖,小盐商就有办法,这么一来,朝廷要的钱短时间内根本凑不齐,咱们贩私盐的就要被打压了……而且扬州参将林申标还是新调任过来的,说下手可能就会下手。”
徐宝山一边自己琢磨一边问:“老五,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回来的时候我想了一个法子,就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去。我打听了,这鸿门宴上还会有其他花头,听说厨子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被盐运使的儿子柳准看上了,而几个月前柳准刚跟林申标的侄女订亲,这个摊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另外这姑娘的父亲是想来扬州做盐号的,柳准想讨他女儿,自然是有心帮他,很有可能趁机排挤不听话的罗、陈两家,到时候扬州城的盐运格局又是一变,我们可以趁着混乱把关系重新走一遍……”
徐宝山一拍腿,说:“好,老五,这个事情就拜托你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