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院子和阳台能开的花也都开了,盟盟便和蝴蝶蜜蜂一般辛勤工作,她以一枝小楷毛笔替花儿们传花粉,忙进忙出,白棉恤上往往沾了黄色的花粉好难洗净。
自小,家中过多的活物,使得她十分习惯有生命的繁衍和消逝。
她追杀过善猎食的大猫,抢救下已流血致死的麻雀、蜥蜴,对之怅惘久久。她也给几只死党猫咪兄弟狗狗送过终,和外婆一同在山上为之设立树枝墓碑花朵棺材,几场豪雨下过,她仍清楚记得哪堆寻常黄土下是哪一只。
因此,我准备很久、小孩早晚会问的生死问题,始终没有使用的机会。
她偶尔跟随外公外婆去教堂上主日学,好像接受耶稣和天国的说法;她也听喜欢佛经的大姨讲讲佛陀故事,这一切使得持不可知论的爸爸妈妈心情矛盾,以为茫茫时空中暂时有所依托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便放弃去影响她。
一个黄昏的下午,她眼泛泪光、非常悲伤地跑来,坐在我腿上,半天不说话。
我放下书,认真地看着她的脸,等待她。
盟盟说,不想要有下辈子了。
为什么?我问。
她说,万一下辈子是鳄鱼怎么办。万一,她哽咽着强调。
我忍住笑和眼,昧着心告诉她,只要她这辈子好好做人,上帝会随她意思下辈子爱当什么就当什么。
闻言她异常绝望地摇头说,根本没有上帝,那天上也是黑黑的什么都没有。
我恍惚想起幼时也曾经不能解的心事,便一字一字郑重告诉她,若她下辈子变成鳄鱼,我一定也变成母鳄鱼,若她变成桌子,我便一定变成一张妈妈桌子。
得到了我的盟誓,她擦干眼泪,放心离去。
盟盟语录
盟盟随外公外婆去教堂过圣诞夜,抽奖时,满怀期待的盟盟打开美丽的包装纸,大喊一声“我好倒楣!”是一本《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