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核心家庭的替代品(5)

米凯莱指出了家中的妇女的不完美,但更清楚地意识到并批评了父亲的缺点。他几乎不和父亲说话,仿佛对他饱含轻蔑,一旦说话了也通常就是非难他、指责他自甘失败;时不时骚扰他,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譬如将垃圾篓倒在父亲的书桌上。对父亲的这种怨恨也表现在一个想像场景中,那是在树林里,父亲想要用一个套马索逮住小米凯莱。这两个男人之间惟一的一次坐下来互相交流,是他们在一起观看电视上的一个轻松娱乐节目的时候。

父子关系如莫瑞蒂所表现的,与罗伯特?布莱(Robert Bly)在他的著作《铁约翰》(Iron John)中所描绘的有着强烈的联系,这本书于1990年首次出版,但内容所涉及的发展进程开始于很久之前,甚至可以远溯至工业革命。弗洛伊德和荣格强调母亲在养育儿女过程中的角色,布莱则与之相反,坚持父亲在男性儿童发展中的核心地位。作者说,当今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权力,自觉遭到阉割甚至是多余的。他所指出的原因,包括工业化的进程割裂了家庭和工作之间的传统联结,这条裂缝使儿子不再能够看到父亲在工作,从而不再将他们当做行为榜样;以及男性消极形象在媒体中的泛滥;还有妇女运动--布莱很不情愿地承认了这最后一个因素的影响。在布莱看来,最重要的后果是父亲权威的削减:“当一个父亲坐在桌前的时候,他看起来软弱无力、无关紧要,我们都感到父亲不再像19世纪的父亲那样,在家中占据着巨大的空间”(Bly,1990,第98页)。这种“父亲的缩小”对儿子有着深远的影响:

在我们的时代,父亲是受嘲弄的对象(就像……电视里那样),或是一个让人疑感丛生的形象(就像《星球大战》中那样),或是坏脾气傻瓜(当他一无所成从办公室回家时),或是优柔寡断的糊涂蛋(因为他不再继承那种君王般的光环),这时候儿子就有问题了。他如何想像自己作为男人的生活呢?(Bly,1990,第99页)

芭芭拉?艾伦赖希(Barbara Ehrenreich)在她的论文“父权制的衰落”(The Decline of Patriarchy,1995)中,提到了类似的问题,并指出“女性领头”家庭的比例在增加,男人对养活一个做全职家庭主妇的妻子,甚至拥有自己的孩子的兴趣在降低。艾伦赖希还认为,当今的男人不再依靠女人照顾身体,也不需要女人来表现自己的社会地位。艾伦赖希并没有一直回溯工业化的开端来揭示这一现象的根源,但她指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男性工资降低的现象,作为导致当今现状的一个关键因素。尽管无论布莱还是艾伦赖希的研究都是针对美国男人和他们的家庭,但他们的许多观察也可以应用于包括意大利在内的欧洲国家。在金斯伯格看来,男性行为榜样的缺乏构成了1980、1990年代的意大利年轻男子面临的一个首要问题,而我们可以说,这一问题的开始要早于1980年代,甚至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