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她面纸想让她拭泪,她却转而抹掉唇上的口红。
"发霉?"
"就是没人要,被丢到一边的滋味啊!"
"那又怎么样?你一直在说的,好像就是要有人要、有人认同,最好是异性认同然后你才能活下去,为什么你不能自我认同呢?社会认同只是包装,看看我,我只是有一张漂亮的包装纸而已。"
"不,不对。"她的眼神幽幽,"就因为社会认同才能强化自我认同,因为别人的羡慕、别人的喜爱、欣赏,所以我才能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我告诉你,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作文很好,写得很棒,可是当国文老师给我一个68分的分数之后我才知道我写得有多么糟糕。"
"68是那个老师的评分,所以是他给予你的,是他认为的……我们的社会就是有太多的度量所以才让人迷失……"
"没有了度量,又有什么是这个社会依存的标准呢?"她站起来凝视淡水河面,粉红色礼服的裙摆在带有海味的风里摇荡,不过没有春天的感觉,反倒像坠落的花蕊。
"从我叫做林文雅,出生在台湾、在台北扎根之后,我就已经被这个社会给标记了,"她指指心脏,"摆脱不了哦!到死都是。就像我永远、永远也忘不了他一样。"
小雅注视着河面,那种太过专心的表情令我担心她会突然跳河。
我没有张口再反驳她的话,因为我想到岚在我身上的标记,我知道那种摆脱不了的感觉,我很清楚地知道一旦感觉自己被烙印,就像小雅觉得自己被标记的一样,她就已经被这个念头桎梏而摆脱不了了。
像小雅说的,到死都是。
在淡水河畔,这一场Women's talk结束在安静的水光月明之下。
在我印象中,这也是我在台湾最后一次看到的安静的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