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骨头在说话 第十一章(6)

“这是记录她们和谁住在一起,”我说道,“瞧阿德金斯这栏,Hu是指丈夫,即英文husband的前两个字母,So指儿子,即英文son的前两个字母。”

“是的。加尼翁那栏填的是代表哥哥的Br和代表哥哥男友的。”

“死同性恋,”克劳德尔骂了一句,“那Do又作何解?”他指着最后一栏问道。圣雅克在一些名字后面写上这栏,没有加任何注解。

没有人知道。

沙博诺翻过第一页,我们三人一起默默读着下面的注解。这一页分为两个部分,上下各写一个名字。每一个名字下依然设了很多栏目。左边开头为“日期”,下两栏则为“进”、“出”。空白处则填上日期和时间。

“天啊,他跟踪这些人。他挑出这些女人,然后像一只缩头缩脑的鹌鹑一样跟踪她们。”沙博诺怒不可遏地说。

克劳德尔则一言不发。

“这杂种专门猎杀女性。”沙博诺一再重复,似乎变着方式来骂这个人,会让变态杀手的论断更可信。也许会适得其反。

“就像一份研究报告,”我轻轻地说。“而且他还没有完成呢。”

“你说什么?”克劳德尔说道。

“阿德金斯和加尼翁已经死了。这些日期是最新的。其他是些什么人?”

“该死。”

“那该死的搜索队呢?”克劳德尔大步走出门,消失在走廊上。我听到他骂巡逻警察的声音。

我把视线转回墙上。我今天不想再看这份名单。我又热又累,而且全身疼痛难当。即使终于让他们意识到我的判断是对的,以及我们将要携手破案,但这也没让我有什么满足感。相反,这意味着克劳德尔也要参与到这件事情来,我还得和他共事。

我盯着地图,寻找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这是个用七种颜色色分隔的大地图,上面清楚地标出岛屿、河流、蒙特利尔的庞大市区以及周边的区域。粉红色的市中心上布满十字形的白色街道,街道间由红色主干道和蓝色高速公路连接。地图上的绿色圆点象征公园、高尔夫球场和公墓,橘红色指代学校,紫色为购物区,灰色是工业区。

我找到市中心,继而寻找我住的地方。我找到后,才发现我住的那条街很短,只有一个街区长,难怪每次出租车司机都找不到。我发誓下次要对他们有耐心一点,或再把位置说得更仔细些。我沿着舍布鲁克街向西寻找盖伊街,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找到远得多的地方,结果我在这个下午遭受了第三次打击。

我的手指在埃特沃特附近盘旋,就在代表神学院的橘红色菱形图案外面。一个画在西北角上的标志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个划着个X的圆圈。这个标志靠近伊莎贝尔 加尼翁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转向东边想寻找奥林匹克运动场。

“沙博诺先生,看这个。”我喊道,声音紧张得发颤。

他靠过来。

“运动场在哪里?”

他用笔敲了敲地图上的地方,然后看着我。

“玛格利特 阿德金斯住的地方呢?”

他犹豫了一会儿,指向从迈松纳夫公园向南的一条街。他的笔突然停在半空,我们盯着一个小记号。那又是个铅笔划的圆形记号,中间也打了个X。

“尚塔尔 特罗蒂尔住在哪儿?”

“圣安妮布列维。太远了。”

我们一起凝视着地图。

“咱们按顺序找,一个区域一个区域来,”我提出建议,“我从左上角往下找,你从右下角往上找。”

他最先找到一个标记。第三个X。记号划在南岸,靠近圣兰伯特处。他不清楚这个区发生的谋杀案。克劳德尔也不清楚。我们接着找了十分钟,再也没有发现更多的X。

就在我们准备再重找一次时,处理犯罪现场的小货车终于停在门外了。

“该死的,你们去哪儿了?”这些人提着金属箱子进门时,克劳德尔劈头骂道。

“开车来这里就像穿越胡斯托克音乐节一样,”皮埃尔 吉尔伯特抱怨道,“只是没那么泥泞而已。”他一脸络腮胡子,头发卷曲浓密,让我想起某位罗马天神。但我总不记得那是谁。“这里有什么东西?”

“还不是那件女性分尸案。那个用了死者银行卡的混蛋就住在这个狗窝里,”克劳德尔说道,“也许这里就是凶手的藏身之处。”

他扬起手臂扫过整间屋子说:“这里有他的很多东西。”

“没问题,我们会处理的,”吉尔伯特笑着说。他前额满是汗水,一缕缕卷发贴在上面。“我们得好好打扫一下。”

“那里有个地下室。”

“好的。”他这句法语音调有所变化,先降后升,听起来更像是在用英语问“为什么?”

“克劳德尔,你先带他们下去搜。玛希,把桌子放到那边去。”

玛希把桌子移到屋后面,从金属箱里取出一个小罐,把罐子里的黑粉末扫到福米加桌面上。另一个技术员走下楼梯。皮埃尔戴好橡胶手套,移走桌上的报纸,装到一个大塑料袋去。这时,今天的最后一次打击终于降临了。

“这是什么?”他从报纸堆中间抽出一幅照片,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是你吗?”

他忽然抬头看着我,把我吓了一跳。

我一声不吭地走过去,瞄了瞄他手上的东西。我看到自己的牛仔裤,自己那件“绝对爱尔兰”的T恤衫以及那副博士伦太阳镜。他手上拿着的是从法语日报《新闻报》上剪下的我的照片。

就在这一天,我第二次看到被封存在时光隧道中的两年前的自己。这张照片如同其他贴在墙上的照片一样被细心剪下,边缘处还裁得整整齐齐。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我的脸被划了一个大圆圈,一遍又一遍,我的胸前还打了个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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