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在下午三点以前做完。”我边说边把手套扔进生物废品容器。我突然发觉自己非常饥饿。早晨那杯咖啡还躺在解剖室的柜台上,都凉透了,也没喝过一口。我完全忘记了这杯东西。
“好的。”他往后跳了一步,转身消失在走廊上。
我把防护镜顺手搁在柜台上,从旁边柜台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铺开,盖住尸体。洗完手后,我回到位于五楼的办公室,换上外出的衣服下去吃午饭。我很少这样做,但今天我的确非常需要阳光。
克劳德尔说到做到。当我一点半回到办公室时,他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坐在桌子对面,全神贯注地盯着工作台上的东西――修复的头骨。听到我回来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沉默不语。
我把大衣挂在门后,快速经过他身边坐回椅子上。
“你好,克劳德尔先生。今天过得如何?”我在桌子这边朝他笑笑,用法语问候他。
“还好。”显然,他完全不领情。好吧,等着瞧。我不会输给你的。
桌子上一个文件夹正好放在他面前。他把手放在文件夹上,看着我。他的脸让我联想到鹦鹉。五官线条直直地从耳朵伸展到中线,弯进那如鸟喙般的鼻子。从他的高颧骨、嘴巴到鼻尖处形成一连串的V形。他笑的时候,当然他的笑容极少出现,嘴巴的V形更加尖锐,嘴唇不是扬起来而是收紧。
他叹了口气。他肯定认为自己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耐心了。我之前从来没有和他共事过,但略知他的风评。他是那种自视甚高的人。
“我这里有几个疑似被害人的资料,”他介绍道,“只是有可能而已。她们都是在过去半年内失踪的。”
我们已经讨论过受害者遇害的时间。上午的工作也没有让我改变先前的看法。我肯定她遇害不到三个月时间。因此谋杀可能发生在三月或三月以后。魁北克的冬天很冷,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对死去的人却格外优待。冰封的尸体不会腐烂。也不会招来虫子。假若她是去年秋天被弃尸的,也就是说死于严冬来临之前,那么她身上不可能有被昆虫侵袭的痕迹。尸体上的虫子尚在茧内或处于幼虫期,这将表明昆虫附着在尸体上就遇上寒冬,不可能对尸体造成侵袭。她身上没有这些痕迹。鉴于这个春天比较暖和,从蛆的数量众多以及腐烂的程度等迹象可以看出,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而且从尸体尚存连结组织,内脏及脑容物缺失来看,死亡时间可能在冬末春初。
我往后靠,看着他。要是比沉默,我也行。他打开文件夹,用手指点查里面的内容。我等着他开口。
他挑出其中一页读起来:“米里亚姆 魏德。”他停顿了一下,浏览着上面的资料,“一九九四年四月四日失踪。”停顿,“女性。白种人。”长时间的停顿,“出生日期:一九四八年九月六日。”
我们同时在脑子里计算她的年龄――四十五岁。
“有可能。”我说道,用手势让他继续。
他把这张表放在一旁,读起下面一张。“索朗热 莱格尔。由丈夫报警失踪,”他又停了停,努力找出上面的时间,“失踪日期:一九九四年五月二日。女性。白种人。出生日期:一九二八年八月十七日。”
“不会是她,”我摇摇头,“她年纪太大了。”
他把这张表放到文件的最后,再挑起另一张。“伊莎贝尔 加尼翁。一九九四年四月一日最后一次露面。女性。白种人。出生日期:一九七一年一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