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停息在午夜(2)

达克尔斯护士心想她的存在总是有一点儿不那么受欢迎,总是让人感到压抑。这间学生起居室里的气氛,假设没有那个身材笔直,老是爱吹毛求疵的人在场就会更加放松一些,愉快一些,但是现在这张空着的椅子,凹陷的座板使得情况几乎更糟。达克尔斯护士但愿自己有勇气走过去将这张椅子转过身来,将它与那些围在电视机前的椅子摆在一起,若无其事地在那张下陷了的座板上坐下来,将那个压抑他人的阴影永久性地驱走。她不知道其它学生是否也有同感,又不能去问她们。你看那伯特双胞胎姐妹,在沙发的深窝里挤成一团,正在看着陈旧的警匪片,难道她们就真的像她们表现出来的那样,深深地被电视吸引了吗?她们俩都在织着一件厚厚的毛衣,这是她们冬天永远要穿的,她们的手指在不停地织来织去,而眼睛却盯着屏幕。除了她们,还有法伦护士正懒洋洋地躺在扶手椅中,一只穿了裤子的腿正漫不经心地搁在扶手上晃动。这是她休病假后第一天回到学校,她的脸看起来仍然有点苍白,也拉长了。她的心就真的放在那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主角身上,那个戴着一顶高高的镶着宽锻带、可笑的软毡帽的家伙,他的肩上垫着厚厚的衬垫,沙哑的声音时不时地伴着枪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又或者她对那张空着的红椅子,那下陷的座板,那被佩尔斯护士的手磨圆了的扶手把也有一种病态般的感受?

达克尔斯护士不禁一阵哆嗦,墙上的挂钟已经指着九点半了。屋外风声正起,今夜将狂风大作。从电视机难得有的安静间隙中她能听见树枝发出的叱嚓声和叹息声,能想像得出最后的树叶轻轻地落在草地上和小径上的景象,这些会使得南丁格尔大楼陷入一片寂静和落寞的软泥之中,会越加显得孤寂起来。她强迫自己又拿起笔,真的必需写了!不久就该是学生们就寝的时间了,她们一个个会道过晚安就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去勇敢地面对灯光昏暗的楼梯和远处黑暗的走廊。当然乔?法伦还会留在这儿,她不看完电视里夜间所有的节目是决不会去睡觉的。看完电视后她会独自一人上楼去准备她夜间喝的热威士忌兑柠檬水。人人都知道法伦这个不变的习惯。可是达克尔斯护士觉得她不能独自面对法伦和她待在一起。独自一个人走在从起居室到寝室的那一段可怕的路上,法伦是她最不愿意找的伴了。

她又开始写信。

“妈咪,请不要老是为谋杀的事挂心。”

她一看到纸上写出的字便知道这明明是不可能的,这令她受到打击。无论如何她得避免使用情绪化的,发出血腥气的字句。她又改写道:“妈咪,当你看到我下面写出的事情时,请不要担心。真的没有什么必要。我是十分安全和快乐的,没有人真的相信佩尔斯是被蓄意谋杀的。”

这当然不是真实的。一些人必定会认为佩尔斯是被蓄意谋杀的,要不然警察为什么会在这里。认为毒药进入喂食是源于事故,或者认为佩尔斯,这个敬畏上帝,谨小慎微,基本上还有点迟钝的佩尔斯会选择这种痛苦的特别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种想法都是可笑的。她继续写;

“当地刑事调查部的警察来过了,但是最近他们不常来了。他们对我们学生很和善,我想他们没有怀疑任何人,可怜的佩尔斯没有什么人缘,但是如果说这里有人要谋害她,那简直太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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