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说刀子?”埃勒里警觉地问。
这时,一个矮胖的人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他衣冠不整,双颊肿胀,鼻子活像个煮熟的洋葱,小胡子卷卷的,一头红发,眼睛仿佛倦得睁不开,那红润的脸色绝对不是过多的户外活动造成的。
这个幽灵般的人猛地站住,愤怒地挥舞着一把长长的拆信刀。他跳过脚下的小地毯,直奔“棒小伙”的桌子而去,将刀举在正瘫坐在桌子后面的奎因先生的鼻子跟前来回晃动。“看见这个了吗?”他叫嚷道。奎因先生点着头,真的希望自己没看见。“知道它是什么吗?”奎因先生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把刀子。”
“知道我在哪儿找到的吗?”奎因先生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提问只有摇头的份儿。这个矮胖的男子将刀插入雅克?布彻的桌子,刀子带有威胁意味地抖动着。“在我的背上!”巴斯科姆吼道,“知道是谁插在那儿的吗,讨厌鬼?”奎因先生将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一英寸。
“就是你,你这个纽约来的骗子、两面派!”巴斯科姆先生怒吼着,从屋子主人的酒吧里抄起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恶狠狠地把那深棕色的瓶口塞进自己的嘴里。
“这――”奎因先生申辩道,“一定是你又做了一个噩梦。”
“嗨,卢,”布彻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我们的剧作家又来了。每次创作的开始都是这样。听着,卢,你错怪奎因了。认识一下,埃勒里?奎因,卢?巴斯科姆。 ”
“你好。”奎因先生认真地问候道。“我讨厌这一套。”卢从酒瓶后面嘟囔着。“奎因正准备帮助你编写剧本,卢,当然那主要还是你的差事,报酬你拿大头。”
“一点儿也不错,”埃勒里讨好地笑着说,“我只是你的小助手,老前辈。”
巴斯科姆先生湿润的嘴角露出了同伴间的友好的笑意。“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优雅地说,“来,朋友,喝一杯。还有你,布彻,我们一块儿喝两杯。”
于是,那个好心的艾伦?克拉克,纽约那宽阔安静的大街,还有那正常人的生活,都被抛到多少光年之后去了。我们的奎因先生又喝多了,在朦胧的醉意中他凭借着绝望者的余勇,从巴斯科姆先生手中一把夺过了威士忌酒瓶。
在“棒小伙”办公室的旁边还有一间空余的工作室,屋里微微散发着消毒剂的气味,空荡得活像虔诚的基督徒的修道密室。“这是我想思考问题时来的地方,”布彻解释道,“你们两位干这活儿时就把它当作办公室吧。我想让你们离我近一些。”
一想到要被关在这个只有光秃秃的四面墙壁的“笼子”里,特别是跟这么一位创作手法与杀人狂没什么分别的绅士关在一起,埃勒里不禁用悲哀的目光默默向主人求助。可是布彻一边笑一边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离开了。
“好吧,好吧,”巴斯科姆先生不耐烦地说,“找个地方坐下来听我说吧。你来了这儿,就等于稳获明年奥斯卡奖的提名了。”
埃勒里一边瞄着通往天井的紧急出口,一边蹲了下来。卢躺在地上,准确地从开着的窗户朝外吐了一口痰,把手叠放在他那满头乱发的脑袋下面。
“我现在就能看见那一切,”他充满幻想地开始说起来,“如潮的人群、小型聚光灯、令人讨厌的没完没了的演讲――”
“先别忙着想象,”埃勒里说,“请讲点儿实质性的内容。”
“你觉得如何,”卢仍然漫无目的地说,“如果米高梅突然要根据嘉宝的生活拍一部电影,嗯?”
“我说你该把这主意卖给米高梅才对。”
“噢,不,你没弄懂我的意思。他们会请嘉宝来主演,对吧?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卢得意地停顿了一下,“你会说,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在瑞典度过的少女时代,与天才大师斯蒂勒的会面,斯蒂勒在好莱坞的合同――你难道不知道吗,是他把这位腼腆的少女带到好莱坞的。她使整个好莱坞为之倾倒,斯蒂勒却受到冷落。她成了红极一时的明星,斯蒂勒却默默死去。和吉尔伯特的浪漫爱情,冷漠的面孔后那颗破碎的心――噢,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