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大观园,桃绿柳绿春无限,莺歌燕舞开新颜,你是谁的大观园?
别人的戏都还乱烘烘地唱着,柳家的正偷偷往家偷大米,平儿正伺候凤姐吃饭,袭人正给宝玉做鞋袜,黛玉又不知为什么哭了一阵,睡着了,探春扇了王善保家的一掌,到现在气还没消,小丫头们刷啦刷啦地扫地,可是司棋在大观园的戏已经唱完了。
她要被赶出大观园了。工资没有了,体面没有了,想吃?鸡蛋都得自己烧火蒸了,身后跟一大票小丫头威风凛凛砸厨房?做梦去吧!天天跟绣桔她们一屋吃,一床睡,一块儿玩儿,亲姐姐热妹妹的,以后也再见不着面了。往日拿根鸡毛都能当令箭,现在就是举根令箭,别人也只当是鸡毛。那些个老婆子再也不用买你的面子,叫一声“姑娘”了。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了啊!
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
那么,换个人,会怎样?比如说,人望极高的袭人,有一天也犯了事儿,被撵出去。如果她央告这些婶子大娘们略徇个情,她要和相好的姐妹跟前辞上一辞,你想,周瑞家的会不会答应?
估计会。不看别人,也看宝玉的面子,不看宝玉的面子,也看袭人素日里待人好,殷勤小心,看见谁都能堆出一脸笑来。所以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做人至多做到七分,一定要给自己留出三分余地。要不然的话,又该招这一干老奴发作:“你如今不是副小姐了,若不听话,我就打得你。别想着往日姑娘护着,任你们大样……”不由分说,拉着司棋便出去了。
到这里,司棋在大观园里的生活就算彻底做了个了结。但是她的一生还没有走完,下面还有一场戏。这场戏,事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