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西娅的房间在登记表中号码为2-C。她上面的房间登记在奥古斯塔 怀特名下。我绕开电梯走楼梯,先在马西娅的门外停了一下。她正用很高的音量播放贝瑞 曼尼洛 的唱片集。当我正听着的时候,她又把音量调高了一两格。我爬到了上面一层,敲响了奥古斯塔的门。她立刻赶来开门,像只小哈巴狗似的把脸从门缝中探出来。她长着一对金鱼眼,一只狮子鼻,下巴上还有些汗毛,实在像极了。“有什么事吗?”她厉声问道。她至少也有八十岁了。
“我住在隔壁的那栋楼,”我说,“我们接到投诉说有人噪音太大了,经理让我过来看看。我能和您谈谈吗?”我举起了手中办公模样的写字夹板。
“你等会儿。”
她折回屋里,咚咚地跺着地板走回自己的厨房,取来一把扫帚。我听到她砰砰地敲了几下厨房的地板。下面传来了响亮的撞击声,似乎是马西娅 斯雷德吉尔用一只作战靴重重地砸在房顶上。
奥古斯塔 怀特一边跺着脚进行反击,一边斜着眼透过门缝打量着我。“你看起来像个房地产商。”她狐疑地说。
“好吧,老实说我不是。”
“不管怎么样,你看起来就像。那么带上你的文件滚吧!我认识隔壁所有的人,你并不是其中之一。”她砰地一下把门关上,并用力将插销插牢。
那就这样吧。我耸耸肩,顺着原路走下楼梯。到了外面,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露台。那些小院子的位置是相互交错的,排列出一种金字塔的效果。我脑海迅速闪现出我本人像个飞贼一样从这栋楼的外面爬上去,对马西娅 斯雷德吉尔进行近距离监视。我此时真的希望我能得到某个人的帮助,帮我搜集斯雷德吉尔女士的第一手资料。但我现在只能把这种想法抛在一边了。我从车上的有利位置拍了一些那盆悬挂式植物的照片,心里祈祷着它很快会因严重的根部腐败而枯萎甚至死掉,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在她把一盆新的植物挂到位时在场旁观了。
回到我的公寓后,我写下一些笔记。已经到四点四十五分了,我换上了我的慢跑服:一条短裤和一件老式的棉质高领套衫。我实际上并不是一名热衷于健身运动的人。我长这么大,可能也就有一次的身体状态是非常好的;那就是我被警官学院录取的时候。但跑步似乎能够满足人的某种自虐倾向。跑步让我感到痛苦,而且我跑得还不算很快。但我的跑鞋不错,另外我还喜欢闻自己的汗味。我顺着海滩边那条一英里半的人行道慢跑着。这里的空气一般湿润而清新,棕榈树排列在人行道与沙滩之间的宽阔草地周围。这里总是还有其他的锻炼者,他们大都看起来比我健壮多了。
我跑了两英里,便放弃了。我的小腿很疼,胸部像在燃烧一般。我使劲地喘着气,弯下腰,想象着各种毒素从我的毛孔和肺部中释放出来,真像是一种定期的净化。我走了半个街区,然后听到一声喇叭响。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查理 斯科索尼驾着一辆跟他相当般配的灰蓝色奔驰450SL停在了路边。我用卷起的衣袖擦拭了一下顺着脸颊滴落的汗珠,穿过走道朝他的车子走去。
“你的脸色怎么红得发亮啊!”他说。
“我看起来总像是在生病一样。你应该看看我这副表情。你来这里干吗?”
“我感到很内疚。因为昨天我突然中断了的谈话。来,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