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那是怎么回事吗?”
他的表情有一些困惑,但又带着一丝苦涩。“这种事我们实在无从查证。”他坦率地说。
“你认为她也是尼基杀的?”
“我敢为此打赌。”他断然道。
“我觉得地方检察官并不这么想。”
他耸了耸肩,把双手插进衣袋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加州证据法典》,可他们把我派出去的探子都调回来了。”
“档案里的东西都是些间接性的证据。”我说。
“没错。”
我没有答话,目光移到了一排肮脏得早就该擦洗的窗户上。我压根儿就不喜欢这个小波折,他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他挪了挪身体的重心。
“我原本以为我是可以将她绳之以法的;但地方检察官忙着结案,他不想因此而把他的案子弄砸了。可恶的政治!这也正是金西你不喜欢当警察的原因。工作中总是有东西在捆着你的手脚。”
“我对这种解释还是不满意。”我说。
“或许这就是我现在帮你的原因。”他说,眼中闪烁出狡诈的光芒。
“那你们的后续工作做得怎么样?”
“哦,我们还真干了不少事儿。我们从丽比 格拉斯这个案子入手,断断续续地干了几个月;西洛杉矶分局也一样。但我们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没有证人、没有知情者,也没有任何指纹能证明尼基 法伊夫到过犯罪现场。我们甚至无法证明尼基知道有丽比 格拉斯这个人。”
“你觉得我可以帮你结案吗?”
“好吧,我也不知道你行不行,”他说,“或许你能行。信不信由你,我觉得你还算是个不赖的侦探。可能还嫩了点儿,有时做事没规矩,但至少你为人正直。要是你搞到了不利于尼基的证据,我想你应该不至于把它隐瞒下来的,对吧?”
“如果真是她干的话。”
“如果不是她干的,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康,如果尼基 法伊夫有什么要隐瞒的,她为什么还要翻出这笔旧账?她还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吧!她能得到什么呢?”
“你说呢?”
“听着,”我说,“首先我就不相信是她杀了劳伦斯,所以要想跟我说她还杀了别人的话,那你就别费这个心了。”
两张桌子以外的一部电话响了起来。贝克尔中尉举起了一根手指,朝康看了过来。他的目光掠过我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问候的微笑。
“祝你过得愉快。”他说。
我迅速翻阅了一下那些档案,确保没落下什么东西;随后我合上档案,把它们扔在了办公桌上。康又专心地与贝克尔交谈起来。当我从他们俩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看都没有看我。我对丽比 格拉斯的死感到困惑,但同时这也激起了我的兴趣。或许这不仅仅是重翻旧案那么简单;或许除了这条尘封八年的线索之外,我还会发现更多的东西。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四点一刻了,我想喝点东西。于是,我从小冰箱中取出一瓶夏布利酒 ,用开瓶器打开瓶塞。那两只咖啡杯还立在我的办公桌上。我把它们冲洗干净,用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酒。辛辣的酒味把我激得微微打了个激灵。我走到二楼的阳台上,俯看着一直通向圣特雷萨中心区的斯泰特大街。大街尽头向左转了个大弯,接上另一条街道。即使在我站的地方,也能看到西班牙式的屋瓦、泥灰粉饰的拱门和随处盛开的鲜花。据我所知,圣特雷萨是唯一一个把主要街道修整得更狭窄的城镇:街上的树没被拔掉,相反还种了不少。街上建起小巧的电话亭,外形就像一间间小小的忏悔室。我倚在齐腰高的壁架上,轻抿着杯中酒,闻着远处海洋的气息,看着下面街上的行人,我的思绪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已经决定要接下尼基的案子了。但在我集中精力开始行动以前,我需要那么一丁点儿时间来放松自己。
五点钟,我回家了。在离开之前,我给应答服务处打了个电话。
在圣特雷萨我住过的所有地方中,我现在这个舒适的小窝是最棒的。它坐落在与海滩边的宽敞大道平行的一条毫不起眼的街上。邻近社区的房子大多为退休人士所有。在他们的记忆中,城市应该还是旧日的模样――周围遍布柑橘林和假日旅馆。我的房东亨利 皮茨以前是个面包师。如今,已经八十一岁的他却靠设计艰深的纵横字谜为生。他喜欢用这些字谜来考我。他还经常烤制大炉的面包,烤好后把它们放在我居室旁边的日光浴走廊中一个陈旧的夏克尔式 摇篮中发酵。亨利用自己烤制的面包和其他点心与附近的一家餐馆换饭吃。最近,他还变得非常善于剪取优惠券。他说运气好的时候,他只需花费六块九毛八就可以买到价值五十美元的杂货。总之,他好像从这些探险般的购物活动中免费获赠了一些连裤袜。他把它们全都送给了我。我几乎要爱上他了。
我的房间有十五英尺见方,配备了客厅、卧室、厨房、浴室、卫生间和洗衣设施。这里原来是亨利的车库――它没有被夸张地用泥灰来粉刷,没有红色的西班牙屋瓦或任何种类的藤蔓。它是用铝壁板和其他完全人造的产品建成的,所以不易受到天气的影响,也从不需要刷漆。这个温暖舒适的小窝,成为我工作之余的主要庇护所。在这里,我给尼基打了个电话,请她出来和我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