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哪种解释能够符合所有的条件。华莱克小姐患有剧烈头痛,而催眠术对紧张性头痛有很好的疗效。在剧院中有没有为她治疗头痛的催眠师呢?让我们暂且假设有这个人。那么这位催眠师会不会趁机将她催眠,使她无法动弹呢?我们再假设这个人有某种动机促使他这么做,现在的问题是他把她藏在哪里呢?
“此时的可能性就相当多了,我们现在只考虑能符合所有情况、可能性最大的一个。当然催眠师不能使她从更衣室中凭空消失,那么她会藏在什么地方呢?应该就在更衣室内那两个大皮箱的其中之一里。”
哈奇不禁倒吸一口气。“你说华莱克小姐先被催眠,再被塞进那个捆着皮带、上了锁的大箱子里面?”他问。“这是唯一最有可能的解释,”思考机器断然地说,“因此,事件的发生也必定如此。”“真可怕!”哈奇惊叫起来,“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被塞在皮箱里长达四十八个小时?即使她当初还活着,现在大概也已经死了吧。”记者说着说着不由得全身战栗起来,望着同伴那副高深莫测的脸。思考机器的脸上没显示出怜悯、恐惧的神情,有的只是深思熟虑。
“她不一定会死,”思考机器解释道,“如果她在被催眠之前吃下第三块糖果,那么她可能活不了。如果糖果是在她被催眠之后再塞入口中的,糖果很可能没有融化,毒素不会被吸收,她就可能会活下来。”
“可是她很可能会窒息而死,皮箱在运送过程中,又推又撞的,她可能断骨破皮,什么事都会发生。”他说。
“很奇怪,被催眠而无法动弹的人,通常不太容易受重伤,”科学家回答说,“当然一些皮肉之伤是难免的,也可能会窒息,还好大皮箱中应该有很多空气。”
“那盒糖果呢?”哈奇问。
“对了,那盒糖果。我们知道侍女只吃了两块,几乎要了她的小命。我们也知道曼森先生经常买糖果送给华莱克小姐,而且也承认他在星期六傍晚买了一盒,可见那盒有毒的糖果并不是他买的那一盒。曼森先生会不会是催眠师呢?不,他没有催眠师所特有的眼睛,这从他的照片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们还知道他常常会将买来的糖果盒放在舞台守门人的架子上。剧团中每个人都常到那个架子上取邮件,显然,很有可能某人取走了曼森先生买的糖果盒,换装上有毒的糖果,盒子外表看起来还是一模一样的。
“疯狂再加上狡猾是发生这个事件的主要因素。犯案人因追求不成而怀恨在心,早就计划要谋杀华莱克小姐。起初可能想用毒糖果,没想到华莱克小姐没有吃,而侍女却吃了,出现了中毒症状。接着舞台监督来提醒华莱克小姐上场时间快到了。当舞台监督跟华莱克小姐讲话时,催眠师很可能就在更衣室里。我想在上演期间,催眠师通常就等在更衣室中,以便华莱克小姐发生紧张性头痛时,可以立刻为她治疗。”
哈奇一直是默不作声地专心听着。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设计出这么巧妙的谋杀案;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世上居然有人单纯运用逻辑推理就能把案子破了。“华莱克小姐仍在大皮箱中吗?”末了他问。
“不,”思考机器回答,“不论死活,她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不过我相信她还活着。”“凶手呢?”“咱们回到市里,不出半个钟头,我就可以把他交给警方。”
科学家和哈奇在火车站下车后,立刻乘出租车到警察局去,马洛里侦探已经在等他们了。“我们接到你从斯普林菲尔德打来的电话……”他开口说道。“她死了吗?”科学家打断他的话。“没有,”马洛里侦探回答。“她昏迷了,没有骨折,只是全身到处都是擦碰伤。医生说她被催眠了。”“那块糖果从她嘴里取出了吗?”“拿出来了,是块牛奶巧克力糖。还没融化。”“等我回来后再叫醒她,”思考机器说,“现在我们还有事情要做。走,我们去抓那个罪犯。”
马洛里侦探一脸疑惑,跟着两人进入出租车。三人来到了位于十多条街外的一家旅馆。在走入旅馆大厅之前,思考机器递给侦探一张照片,后者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着。
“这个人就在楼上,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思考机器解释说,“记住他的样子,我们一进屋,你就去站在他背后,一听到我下令就把他逮住。小心他可能会动枪。”
在五楼的一个大房间里,艾琳 华莱克剧团的经理斯坦菲尔德按照思考机器事先在电话里的要求,已经召集好剧团的其他演员了。思考机器一进来,也不先自我介绍,只用斜眼瞟了剧团经理一下,便走到兰登 曼森面前,瞪着他。
“在上周六晚上的演出中,当第三幕开始后,你饰演的角色是应该在华莱克小姐的角色之前上场吗?”科学家问。
“没错,”曼森回答,“至少早三分钟。”
“斯坦菲尔德先生,他说的对吗?”
“对。”经理回答。
接下来是一阵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之间只有马洛里侦探沉重的脚步走到屋内一个角落的声音。曼森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他发觉思考机器的问话就像在指控他似的。他正要开口抗议,可是思考机器已经先开口了。
“马洛里先生,”他沉稳、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室内回响,“抓住你的犯人!”
室内起了一阵激烈的打斗,马洛里侦探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扣住斯坦菲尔德的上半身,斯坦菲尔德满面通红,双眼好像要喷出火来,仿佛无处可逃的野兽般地咆哮着。马洛里接着干净利落地将斯坦菲尔德推倒在地,两下就将他铐上手铐。这时马洛里觉得有人正靠近他背后,回头一看,看到思考机器正越过他的肩膀盯着犯人的眼睛。
“不错,他就是催眠师,”科学家满意地自言自语,“催眠师的瞳孔就是与众不同。”
一小时之后,华莱克小姐醒过来了,她说的事件发生经过几乎跟思考机器推测的一模一样。三个月后,她的剧团再次开始巡回演出。同时,因爱生恨的斯坦菲尔德在监狱中疯了,整日胡言乱语,精神病医生诊断为无法医治。
(游健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