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小时梦(1)

◎刘雯

走出汉口火车站,暖暖的阳光突然打在身上的一刹那,旅途的疲惫顷刻间荡然无存。我高高地仰起头深呼一口气,沐浴在武汉温热的春风中,等着铭的出现。

在这个世上活了十九年,第一次一个人背着重重的行囊离开父母的庇护,从乌鲁木齐跋山涉水到武汉上学。拿到火车票的那一天,我打好背包,任惊慌在心中滋长,离开了深深眷恋着的土地。

铭的家在武汉,是逸寒哥提前安排好在武汉接我的人,也是逸寒哥的表弟。因为从来没见过面,我们一直只是通过短信联系,所以我们只能尽力把自己的穿着和外貌特征描述给对方,并不断在心里揣摩着彼此的模样。

临下车的前几分钟他发来一条信息。

“我在火车站了,你到了么?”

我笑笑,把手机放进大衣里面的口袋,拖起行李,下车,检票,出站。

“一米七八,蓝色上衣黑色运动裤,眼睛有点小。”这是他对自己的描述,我在人群中不停地寻找着。

二月的季节,温热的空气中带点潮湿,人浪还在一层一层疯狂地往外涌,夹杂着人们断断续续埋怨的声音,让不安的一切更加躁动起来。

我不由得把手举过头顶,挡住有点刺眼的阳光,手心微微发烫。

“铁甲依然在?”( 这是我和铭在火车上事先约好的暗号。)一个高高的男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蓝色上衣黑色运动裤,眼睛有点小。

“哈哈,你是夏铭吧!依然在,依然在!你好,我是逸寒的妹妹。”

“呵呵,我就感觉是你,幸会幸会啊!”

这就是我们的相识,用世界上最土的方式,简单而美好。

顺利接上我以后,铭把我的行李都接过去,带着我径直就往出站口右边的一条还不算拥挤的小道走。约莫走了一百米,他停在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面前。那男人体形微胖,坐在摩托车上也能感觉到个子不是很高,宽松的黑色上衣,平头,年龄不是很大,应该没到三十。俩人用武汉话交流了几句,男人转过身来微笑着递给我一瓶果粒橙:“姑娘是从新疆来的吧,坐了四十个小时的火车肯定累坏了,喝点水休息一下。我把行李帮你带回家,让夏铭陪你坐车慢慢回去。”我第一次出门对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见一个陌生人两句话就要带走自己的行李,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心里还是感觉毛毛的。我看了一眼铭,他微笑着对我点点头,见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便解释说:“放心吧,这是我的一个表哥,陪我一起来接你,他怕你拖着行李麻烦,所以帮你先带回去,我们随后就到。”我这才接过男人手上一直举着的果粒橙,松开了一直拖着箱子的手。

站在路边看着男人坐在摩托车上缩得越来越小的背影,我突然如释重负般大笑起来。头顶的天空干干净净,连一小片云都没有。铭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是不是你们‘新概念’的人都是这么难以理解啊?上一刻不是还深沉着呢么……呵呵,好了,我们走吧,搭巴士慢慢回去。”

我应了一声,就紧跟在铭的身后上了一辆正准备开走的七成新的公交车,一切都是刚刚开始的样子。

初春的季节,凉爽的清风拂面。我们并排坐在飞驰的汽车上用标准的普通话高声交谈,完全不在乎车上其他人异样的眼神。铭指着窗外沿途的一个个建筑、公园、湖泊给我详细介绍,我就兴奋地听;我翻出今年拍到的韩寒、小四和张悦然的照片给他描述“新概念”十年庆典的场景,他就满眼期待地看。两颗年轻的心就那样欢快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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