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步枪与和平鸽(10)

起先,我在《活力》单独占有一间办公室,我对面的办公桌一直是空的。几个月后,它被一个新同事占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狗子”卡勒 马什曼!他真是一条甩也甩不掉的恶狗啊,我厌恶地想。原来,组织上把他从艾森的鲁尔区团委调到多特蒙德的团中央来工作了。他十八岁时曾加入联邦国防军,为的是“听从党的安排,从内部瓦解敌方部队”。而我当时则是从医生那里开了一张“身体状况不适合服役”的证明,结果不仅被视为逃避为国效力的懦夫,更被党组织当作了不可信赖的投机分子。凭借作为义务兵的经验,狗子本该在国防军内部领导“反军事化的革命工作”。但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组织上规定:西德团中央的任何正式成员都不得在国防军内部组织抵抗斗争。所以,这位革命干部只好选择了充当《活力》杂志社军事问题顾问一角。

事实上,我和狗子之间打学生时代起就建立起来的交情早就一干二净了。狗子后来一直在鲁尔地区州团委的男性干部圈子里活动,那个圈子里的人只崇尚三样东西:权力、酒量、摆男人架子――再也没有比《活力》上建议的那些和风细雨的两性相处之道更让他们不屑的了。团中央的女干部们还在一份内部文件里对“鲁尔区的大男子主义者”提出过警告。但州团委里总有那么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同志狂热地崇拜狗子他们,俨然是把这些四肢发达的猪头当成了恩斯特 台尔曼或者切 格瓦拉。

鲁尔州团委在藻厄兰 租下了一个小屋,虽然我自己从未光顾过那里,却耳闻了不少内幕:据说一到周末,不少年轻的职业革命家们就和女人们厮混于此,还美其名曰“养精蓄锐”。狗子经常突发奇想地搞出一些新花样,比如让所有人围成一圈,一个姑娘站在当中,在狗子开始数数的同时,她必须用一只靴形酒杯一股脑地往肚里灌啤酒,直到数到十为止。如果他比较体谅她,就会数得慢一点,否则就会快一些――因为她必须把没喝完的啤酒浇到自己头上。按顺序每人轮流站到中间一次,没过一会儿所有的人都会酩酊大醉;不光如此,狗子还会在啤酒里掺上伏特加,尤其是给被他叫做“野丫头”的女孩儿杯里。

在这种沆瀣一气的氛围下,几乎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参加接下来的游戏:他们中的某个男人将空酒瓶横放在桌上,然后将它猛地转动,最后瓶口指向哪个姑娘,这个姑娘就得在众人面前被他玩弄。如果她不答应,那就只剩下在其他人(也包括女人)的狂呼乱叫中被他强奸的份了。他们都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从来没有其中的任何人出面检举过此事。人人都希望自己在和平运动和招募团员方面表现突出,在重大会议上得到州团委主席或是其他团中央领导的表扬,没有人愿意被革命组织清除出去。况且酒酣耳热之际,大脑的记忆功能自然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游戏过后,他们会一起“到箱子里去”。在所谓的“健身房”里,若干张床垫被拼到一起,足有一个教室那么大。第二天一早,谁也想不起来昨晚上和自己乱搞的人究竟是谁。唯独狗子有时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过夜,这时他会打电话给留在小屋门口放哨的迈基――州团委办公室的打印员兼看门人――告诉他自己需要哪个姑娘(有时则不止一个),让迈基给他送来。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