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真换完衣服出来时,哪里都不见民宇。只有……只有刚才对自己说那些奇怪的话的女人,怪异地笑着,轻轻坐在桌子上,看着自己。恩真逃亡一般离开了这个地方。最近总觉得过一天就能减几年的寿似的。这样心里七上八下的……有时会停在她家门前的他的车,今天也不在。有一点遗憾,还有一些徒然的怒气,噔噔地上了楼梯,向二层自己的家走去。妈妈正在客厅里织毛衣。一看到妈妈,压在心里一直想说的话一下子爆发出来。
“妈妈,妈妈认为我应该这样结婚吧?这样结婚了,我们家的债真的全能还清是吗?所以,妈妈觉得把我卖给他们家很好是吗?什么也不和我说,怎么能这样啊?妈妈,说话啊。啊?妈妈!”
看到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坐在那里继续干自己的事的妈妈,恩真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向妈妈冲过去,一把抢下织针。
“妈妈!说句话啊!妈妈你是不是去求他们家了?说我家有个丫头,你们把她带走,让她嫁到你家吧。但一定要多付些钱。是不是?啊?”
“对,你这个死丫头!我也烦透了这样打零工!我也想活得舒服些,就把你卖到富人家去。行了吧?行了吧?听了这些心里痛快了吧?为了能让你爸爸被护理得更舒服些,为了让你弟弟能上大学,为了让家里少一个吃饭的人,就把你嫁出去,你这个死丫头!”
“我是什么东西吗?妈妈你怎么能随心所欲地这样那样处置我?你怎么能对我这样!你们都不知道我现在的熊样有多狼狈!妈妈爸爸都对我不负责任,我才会这样!真的赚来那么多钱,就可以让爸爸去手术健康起来?爸爸要是健康,我们家要是稍微宽裕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都是因为妈妈爸爸!”
啪!
已经泪流满面的妈妈,打了恩真一耳光。
“对,臭丫头……你爸爸妈妈都快点死了才好是不是……这样就不用看你这熊样了……你原来就是想让你爸爸妈妈快点死啊。好……我去死……我去死……”
“……”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女人中间是沉重的沉默。恩真愣愣地坐在那里,妈妈欲言又止地踌躇着。
“恩真啊……”
“……”
“妈妈对不起你。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家里穷,这是事实,但不是因为这个要把你嫁出去。只是因为,你爸爸和他爸爸有约定。但是……”
妈妈像是怕谁听到似的,把恩真拉到厨房的角落里说:
“你要是讨厌,不嫁也行。妈妈去阻止……我见民宇长得帅,以为你会被他迷住!可是怎么会这样?他性格像狗一样吗?好好……这样的男人不能和他约会。你要是讨厌就说你讨厌就行了。明天,妈妈再去见一次他妈妈和民宇。”
抱着妈妈哭起来。真的以为妈妈要卖了自己,又吃惊又受伤。但是妈妈毕竟还是妈妈,她的怀抱好温暖,好喜欢。又重新对妈妈产生了绝对的信任,感觉到了对妈妈无限的爱。
“好久没和妈妈一起睡了吧?”
“嗯。”
然而一连几天和他联系不上。结果取消婚约的事就推迟了,恩真打了几天的工打发时间。但是一天,很晚下班回家时,刚想进家门,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看上去像一个喝醉的人……一边想着,一边想他是不是冻死了,恩真看了看他。忽然,那个人忽地站起来了,上了台阶,正好站在恩真家门前。太黑了,看不清楚……恩真打开了步道的灯。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好像昨天刚刚见过面似的,他轻轻松松……像开玩笑似的说:
“几天没见,又胖了?”
想揍他一下,恩真噔噔噔噔冲上去,他轻快地闪开,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是恩真吗?”
“岳母!我是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