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79

我已经好几个星期不出门了,大部分时间里只是枯坐着,一片茫然,我把我的生活几乎简化成了一个方程式。我孤单,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有时候,瞧见飞鸟从我的窗前掠过,我就会产生一种跟它一起扎进辽远的天空去的冲动。结果,让秀大妈总是担心地过来摸我的额头,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铁木儿来也罢,不来也罢,我都不怎么上心。我不再去吻她,却也不拒绝她来吻我。一天,许是她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柯本,你太孤单了。”又说,“即使我就守在你身边,你依然改变你这种孤单状态。”

“你凭什么会这么说?”我困惑地问了一句。

“还用说吗,你的脸上一笔一划都写着呢,就是傻瓜也能看得出来,难道我说错了?”铁木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地说。

我没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想,我最好躲一躲,该去淋个浴或是刮刮脸什么的,很久没刮脸了,胡子像乱草一样在尖尖的下巴上蓬勃滋生、蔓延。

铁木儿追着我逼问,“你拿我当什么了,空气?还是二氧化碳?”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像私设公堂。

我怯生生地凝望着她,我实在不愿跟她吵,更准确地说,我懒得跟她吵。懒,是我最近一个时期的“临床症状”,懒到连抬抬眼皮都嫌累得慌,更何况说话呢。

我的沉默显然让铁木儿十分恼火,一双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她以为我的沉默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不管那是一种什么意味。终于从我懒洋洋的表情中又看到了……看到了谁呢?看到了的是那个新西兰前男友的影子,据说,她前男友跟她怄气的时候就这样,属于蔫坏的那种。以往所做过的噩梦,一下子历历在目,于是她把她的好脾气揣进了裤兜里,开始用冷嘲热讽来对付我。

我却仿佛被谁施了催眠术,任凭她说什么,我都毫无知觉,脑瓜里一片空白。时不时地盯着她看,好像要看穿她的五脏六腑似的,给她来个“透视”。等到她说得直喘粗气的时候,我才懒洋洋地说上一句,“你累不累呀!”

其结果可想而知,铁木儿咆哮一阵之后,带着狮身人面像

的表情,夺门而去,临走,她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就一个人这么孤单着吧,小心孤单一辈子!”她故意把门板摔得啪啪响。

她一出去,我就后悔了,靠墙站着,浑身上下凝冻了一般。我并没有赶她走的意思,我只是懒得交谈,难道静静地坐上一会儿不好吗?就那样背靠着背,或者是手牵着手,甚至谁都不去看谁,只让各自的思绪像一座落地钟一样,喀嚓喀嚓地响着,在时间的长河里行走。

铁木儿显然做不到这一点,她喜欢张扬,喜欢像奔腾的大海一样,在太阳下蒸发,在月亮下涨落。

或许,陆清可以,因为陆清的身上沉积着一种特有的静谧品质,仿佛是远离尘世的凯尔特人当中的最后一位,总是在沉思。那个叫恩雅的爱尔兰歌手就有一首歌是唱他们的,凯尔特人几乎是一个快要灭绝的民族,其实,像陆清这样的人也越来越稀有了。

哦,对了,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陆清联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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