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
巫谢慌忙跪下,“主上恕罪,臣才疏学浅……臣想……”
“什么?”
“臣的师父应该知道。”
清任紧紧地瞪着巫谢,看得他直发毛,末了终于说:“那就去问你师父,快!”
“师父归隐之后,无人知道他的所在。”巫谢小心翼翼道。
清任忍无可忍,“就算你不知道,首辅总是知道的!”
“是――”巫谢战战兢兢地说,“我这就派人通知首辅。”
秋妃忽然扑了上来,“主上,主上,我的王儿死得冤啊……主上,请您为我做主啊……”
清任只觉得一种强烈的厌倦涌入胸臆,猛然退了两步。
“主上――这宫里就是杀人的地方,是地狱啊――”
这话说得过份了,庆王后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开言道:“人有祸福旦夕。小小孩童,更是难保。难道我们不心疼?难道小公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小公子?你拖着主上的袍子,口口声声说主上的王宫是杀人的地方,究竟什么意思!”
秋妃猛然站起来,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向庆后冲过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庆后脸上留下了红红的几道指印。
庆后吓呆了,竟然毫无反应。
秋妃疯了似地尖声高叫:“你敢说不是你――你敢说不是你!这宫里谁的孩子不是死在你手里――”
庆后终于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秋妃索性扑在她身上,又扯又抓。
“放肆!”清任压低声音吼道。
还是春妃白雍容实在看不过去,冲上去把秋妃拉了下来。旁边的宫女们也才醒悟过来,忙忙地扶起哭成泪人儿的王后,掺了她下去更衣梳洗。
清任有些头晕,一刻也不想在这神庙中待下去了。扔下一句“看好她们”,匆匆便往外面走。
隔了几日,信使携着大巫的亲笔信回来了,神情满是古怪。
“这么快就找到了大巫?”清任翻了翻信纸,居然轻轻一笑。使者注意到青王的表情,心下惊疑不定。
“大巫来信的内容,想来你已经知道?”清任看见信使的踌躇之态,遂问。
“呃,微臣并不知道。”信使说,“不过大巫已经向微臣说明情况。”
清任冷笑:“我派你去,只是当个信鸽子。有什么话,他在信里告诉我就是,我自有定夺。他要向你说明个什么?”
信使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主上恕罪。”
清任道:“你见我之前,先去见了庆首辅,对吧?”
信使听得浑身直冒冷汗,“主上恕罪,主上恕臣不告之罪……”
“你讲。”
“大巫说,兹事体大。扶摇草是一种冰族上古相传的一种仙草,极为稀罕。当年,缙云帝在天阙山梦华峰中觅得一株,移植皇宫内苑。故当世别无第二,寻常人也是得不到的。冰族传说中,扶摇草伤孩童,所以,当是一种剧毒的草药。如此看来,作恶的乃是……只能是……冰族公主巫姑瑶姬。”
清任点了点头。大巫会如此说,并不出他的意料。
“大巫又说,巫姑法力强大,若惊动了她,让她风闻消息有所准备,只怕不容易擒住了。”信使偷偷地抬眼看了下青王,“故交待微臣,回到郢都,当先面见首辅,请首辅拿下巫姑再说。”
清任猛然震了一下,“首辅已经发兵了?”
“是……应该已经将巫姑带往狱神庙了。”信使战战兢兢道。虽然铁证如山,但是没有青王的旨意就捉拿巫姑,到底也是犯上僭越的事情。
“原来你们眼里,只有大巫,没有主上啊,”清任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也难怪,大巫身在江湖,不忘庙堂。倒是尔等的绝佳榜样。”
信使伏地不起,“大巫绝无犯上之意。”
“是了,我料大巫也不会有这种吩咐。大巫在朝中多年,克己奉公,谨小慎微。他怎么会这么傻,教你们做这种事情,他自己担责任?”清任冷冷道。
“主上明鉴。”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去见大巫,想犯上的是你们罢!”
信使瘫软了。
清任立刻吩咐左右押下此人。
清任是真的怒了。在他匆匆赶往狱神庙的路上,首辅庆延年的使者才赶过来禀明此事。清任窝了一肚子的火,默不做声。走过来的时候,注意到狱神庙内一路设了重重关卡,清任看见地上门楣上还画了符咒,想是连巫谢都已经来过。当真是轰轰烈烈如临大敌,看得清任愈发恼火了。直到他看见瑶瑶静如春树的身影,心里才略微宽了宽。他们到底也不敢虐待瑶瑶,把她关在了一间雅洁的房间里。
“王上,”首辅庆延年专侯在门外,一脸愁苦地进谏,“事已至此,请王上尽快裁夺。”
清任点点头,推门就进去了。瑶瑶转过身来,望了他一眼,一脸不忿和嘲笑。
庆延年连忙跟进,继续道:“恕老臣直言,这些冰族遗民,贼心不死。不思图报王恩,竟然加害王储。此番若不严惩……”
“庆大人,”瑶瑶冷冷地打断了他,“我说过找巫谢过来对质,你倒是叫没叫他啊?”
庆延年被这种倨傲的腔调狠狠地噎了一下,正欲反唇相讥,只听见青王清任也跟着说:“那么叫巫谢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