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心俱乐部 二(7)

“我走投无路。”

“输得光光 ”

“是。”

“我们帮不了你。”

“你们看着高涤涤的父亲做乞丐 ”

来了,一定是这个三步曲:先是趾高气扬:老子爱怎样就怎样,反脸不认人,另结新欢;然后,环境不如前,又思回头,苦苦哀求,子女当盾牌。

“设法从头再起嘛。”

“现在我在中下区租了一间六百?的公寓。”

“人分中下,地区无所谓。”

“谢谢你的鼓励。”

“希望你放岑庭风一马,帮不到她,也不要累她。一段短短两年八个月的错误婚姻,她已几乎赔上一生。”

高计梁不出声。

“往后她假使略过些太平日子,也是应该的,不要去破坏她。”

高计梁不过是普通人,却不是坏人。

“说到底,她没有生过你,你也没有生过她,两个人关系早已中止。”

他开口:“诺芹,你可以做辅导主任。”

诺芹忽然接上去:“或是信箱主持人。”

“口才了得。”

“你许久没去探访女儿了。”

“哪里有心情。”

“又不是去赌场或夜总会。”

“无话可说。”

他张开嘴,诺芹这才发觉高计梁右边那颗犬齿崩了一角。

换了从前,一定连忙放下手头一切会议,立刻叫秘书打电话到银行区约最好的牙医修补,顺便洗一洗,第二天整副牙雪白见客。

今日不比从前。

越看越难过,诺芹别转了头。

再说几句,诺芹推说有约会,向他道别。

溜回家中,她松一口气。

噫,好似有两天没听到伍思本电话,是什么道理 

老实说,她听到这种新派编辑的声音头会痛,多半有野心,无才能,不找她,只有更好。

电话终于来了。

是一本妇女杂志的主编:“诺芹,帮我们写一篇访问可好 ”

“我一向不写散稿,你是知道的。”

“公司裁员,助手已经撤职,实在忙不过来。”

“访问谁 ”

“名流太太黄陆翠婵,三个月前订好的约会,不好意思推。”

诺芹倒抽一口冷气:“老兄,你住在哪个荒山野岭,黄日财夫妇前日才上了新闻头条,二人齐齐受商业罪案调查科拘留,还访问她 ”

“啊 ”

“唉。”诺芹挂上电话。

每天都有这种新闻。

她到游客区去散心,发觉路边多了大堆小贩摊。

噫,任何都市一穷,小贩必多,你看孟买及马尼拉就知道了,什么都卖!故衣、食物、土产……摆满一条街。

诺芹发觉本市最大百货公司门旁有人摆卖十元三条的人造丝内裤,年轻男性摊主很幽默,把货品结在绳上,嫣红姹紫像万国旗。

这个都会,沦落得比高计梁还快。

岑诺芹目瞪口呆。

她匆匆回家,找李中孚诉苦。

很明显与中孚的关系拉近许多,过些日子,姐姐移民,更加需倚赖他。

中孚劝慰她:“别担心,否极泰来,盛极必衰。”

“几时 ”

“下世纪初,一两年后。”

“到时不灵,拆你招牌。”

“诺芹,我们去跳舞。”

“什么 ”

“反正天塌了,你我又挡不住。”

对,不如寻欢作乐。

英国有许多跳茶舞的地方,一边吃丰富的下午茶,一边跳华尔滋,多数是老先生老太太在散心,但也有年轻人,跳舞厅装修豪华,可惜有点陈旧,诺芹就是喜欢那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觉。

“到什么地方去跳舞 ”

李中孚把她带到一家酒馆。为了在生意欠佳的时候招徕顾客,他们开亮了灯,做茶舞生意,但是仍然只有一两台客人,赔上四人乐队,恐怕要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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