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风 三(10)

清流吃惊:“连你都那样说。”

忽然听得一声叹息。

原来是老程先生,他说:“错过了码头,就得像我这样,终身孤苦了。”

珊瑚没好气:“你也来发表意见,叫清流何去何从?”

老程摊摊手:“清流,你自己想清楚。”

清流笑了:“乞丐没有选择。”

“咦,怎么说?”

“我只想找个栖身之所。”

“别说得这样凄凉。”

“我几乎已经决定了。”

“那对任天生不公平。”

“不会的,”清流微笑,“他也会得到他所要的。”

珊瑚不服气:“那你会步刘太太后尘。”

“嘘,刘太太所获惊人,富可敌国。”

“谈论东家,声音小一点。”

老式电梯轧轧声上来,清流拉开大门观看,她希望是余求深回来了。

原来是杂货店替邻居送食物来,除了水果与酒,还有一整条鲑鱼,全放在纸盒内。鱼眼瞪老大,使清流别转了头。

楼梯通向天井,天井另有大门出口,用铁闸拦住。

不见有人。

清流悄然返回室内。

老程告诉她:“太太说,明日叫你们一起上船。”

清流点点头。

第二天又是大清早起来,准备行李转飞机上船。

在飞机上,刘太太吵闹不休,用杯碟掷向侍应生。

副飞机长出来,铁青面孔同清流说:“请你控制令祖母,这是一架美国飞机,袭击服务人员属刑事案件,联邦密探会在飞机场等候你们。”

清流无奈,喂刘太太服药。

她嫌苦,一口水直喷到清流脸上。

邻座怪同情清流:“令祖母真难服侍。”

清流不出声,真好眼光,看得出她母亲也不会那样老。

刘太太终于静下来,清流到卫生间清理脸容。

她看进镜子里去,已经决定答应任天生了。

她叹口气,回到座位上,珊瑚拍拍她肩膀。

刘太太已沉沉睡去。

清流问珊瑚:“上了岸,你有什么打算?”

“准备辞职,薄有积蓄,想开一家小店,做点生意。”

“刘太太少得了你吗?”

珊瑚就笑:“不知有多少女佣人比我精乖伶俐。”

“做什么生意?”

“衣物干洗店。”

这是好主意。

珊瑚说:“不必担心存货滞销、货色过时腐坏、货源出问题,亦不需熟手技工,几台先进机器,服务诚实可靠即行。”

“告诉了刘太太没有?”

“我会早一个月通知她。”

“幸亏老程仍在。”

“他打算退休,没告诉你吗?”

清流不安:“大家一起走,不大好吧?”

“可能有点巧。”

“刘太太没人照顾――”

“那么,你留下来好了。”

“别取笑我。”

“放心,老程会替她找到适当的人选才走。”

清流累得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

听到刘太太发出梦呓,没有叫名字,也没有具体句子,只是一种痛苦的挣扎之声。

她梦见了什么?

是过去出卖自我的岁月吗?抑或,看到了今日已有足够能力收买一切的自己?

侍应生过来说:“已准备好轮椅,飞机即将抵达。”

清流点点头。

“华人真孝顺祖父母。”

清流忽然说:“她不是我祖母。”

“呵,莫非是母亲?”

“我只是她的秘书。”

“天,那是什么样的工作。”

人家吃惊地掩着嘴走开。

真是,为了生活,也要有个限度,也不能太委屈。

当初挑中她来做这份工作,也是因为她背境凄惨,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缘故。

老程真是好管家,他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给刘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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