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儿女心事(6)

闵元文不予理会。

热脸挨了冷屁股,他俩知趣地闭上臭嘴。

文哥遇上不开心的事。

他不说话,没有人敢吱声。沉默就是默契。

一行人上了电梯。进八楼八号套房。这是文哥的专用房间,所有设施按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标准配置。

闵元文跷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问道:“最近有什么事?”

他立下一个规矩,长话短说,掂重要的说。谁罗嗦谁挨撵。

“文哥,昨天好像是纪委的人到我们公司来过,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张伟兵小心翼翼地汇报。

他犯了大忌。在文哥面前说话不能模棱两可。

闵元文将手中的香烟扔到他的身上,怒吼:“你他妈的跟着我这多年,活转了?再吞吞吐吐,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其实他用词准确。因为来人自称是工商局干部,说是搞市场调查,但问的是一些敏感的话题。特别问到公司的法人是不是闵元文。因此他怀疑这伙人不是工商局的人而是纪委或检察院派来的侦探。

分析有道理。

知错必改,有错必纠。闵元文立即起身来到张伟兵的身边,为他拍去身上的烟灰。边拍边说:“阿兵,是大哥错怪了你。大哥给你赔不是。”

张伟兵的嘴唇抽搐几下,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阿府,你难道没有事禀报?”闵元文见他呆坐在沙发上像个傻子。

不问他,他是不会主动回答问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逞能、图表现都容易惹火烧身。

聪明人。

阿府是刑侦大队缉毒中队的副中队长,属闵元文的铁杆哥们。因其鬼主意多,还学过会计,懂管理,光宗公司成立时,闵元文让他到公司任副总经理。

这是什么狗屁公司?纯一群乌合之众。任上府不愿来。闵元文把眼睛一瞪:“文哥的话你不听?”他乖乖地走马上任。

不是狗屁公司,而是正儿八经注册登记了的公司。光宗的名字是闵元文取的,光宗耀祖的意思。光宗公司是闵元文为都宁黑道量身打造的公司。

都宁城区有五伙黑道组织,长期各治为政,各霸一方,互不买账。为抢地盘争利益,黑道之间经常发生冲突斗殴。他是天子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长,每一次斗殴都由他出警平暴。过后还要为他们调解。黑道永远怕红道。只有警匪勾结,没有匪与警斗。他是红道人物,有他出面调和,没有人不买账,事后也能安静一段时日。但好景不长,很快就会旧病复发。再调和,又维持一段时间。就这样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他有些不耐烦了,经常指名道姓骂得他们一塌糊涂,甚至动手动脚打他们。都是些贱相,不但不还手、不记恨,反而服服帖帖。怪。他自己也觉得奇怪。难道真是打是亲骂是爱?他在琢磨把这些乌合之众收归自己的旗下,为我所用,为我调遣,为我服务。一个庞大的计划出笼。一日,都宁城区所有黑道人物接到通知,闵大队在天宇大酒店主持召开调解大会。有他主持,参加者众。这一天,各方各派来了五十多人。闵元文拿出二千块钱,买来了六条大中华香烟、三箱啤酒。与会人员每人一包香烟一瓶啤酒。这是他破天荒第一次破费,从来都是他们请他。闵元文手提一瓶啤酒,说:“兄弟们,先干完这瓶啤酒再说。”他脖子一仰,一干二净。“兄弟们,大家累不累?”他开始训话:“你们每天这样拼唉杀唉很痛快是不是?你们想没想到这样值不值得。你们的父母妻子孩子每时每刻都在为你们担忧,怕你们走着出去躺着回来。你们给家庭留下什么?提着脑袋混日子还不能养家糊口。还不能让全家肚子圆。这样的日子难道你们还不厌恶?等你们老了不能拼杀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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