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崎岖,如果脚底下灌木覆盖的土堆石块能称得上道路的话。灌木的尖刺总是挂住竹潇的衣袖、裤腿和长衫的下摆,他不得不把能系紧的地方系紧,费了很大力气折断粗壮的一截
树枝拍打灌木开道。
挂出几道血丝的脸上依旧如沐春风,不时抓住手边的树木拉自己一把,常天暗香悬浮在他的前方,忍不住问:“为什么你还能笑?”
竹潇停下来喘口气:“很小就想过要像今天这样探险,大了俗事多了倒渐渐淡忘了,只是没想到路这么难走。”
常天暗香冷哼一声:“这不是路,因为我根本不需要路。”
竹潇笑问:“不知姑娘要带我去哪里?”
常天暗香又哼一声:“不是我带你来的,是你自己跟来的,我已不耐烦看到你,你自己照顾自己吧。”说着扬手丢来一个细瓷小瓶,竹潇赶紧接住,再抬头时常天暗香已没了踪影。
只有她的声音还回荡在凭空浮出的一阵雾气中,“自己清理下伤口,若有毒虫叮咬也可用,若你高兴可以呆在这里等我来接,若我高兴自然会来接你。”竹潇哭笑不得。
雾气漂浮不定,隐隐浮现一条小路。竹潇略一思索,顺着这条辨不清真假的小路摸去。路面平坦虚软,尽头一根黝黑石柱,摸在手里似有低低温度,再回头,哪里还有小路,只见一根根石柱矗立眼前,高低错落,粗细有致,泛着幽幽暗光。
竹潇觉得这些石柱有些眼熟,细细一想,常天暗香手上的尾戒用的就是这种石头,同样的光泽和手感。他靠着根石柱坐下,用小瓶里的药粉涂抹伤口,休息好后起身在石柱间转悠,转来转去似乎都是在这几根石柱的范围内,他思索着低吟:“难道这是个迷阵?”
石柱间茂草翠绿,点缀着无数鲜艳水嫩的红果,诱人垂涎。竹潇的手几次伸出去又缩回来,终于还是摘了一枚托在掌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尝一尝。
才要送进嘴里,一阵低沉的咆哮由一根石柱后传出来,惊得竹潇的手一抖,红果滚进草丛,他背上掠过麻麻的寒意,壮起胆缓缓回头,一只火红的狼犬。竹潇用力揉揉眼睛再看。
果然是不高不矮一只狼犬,正端坐在石柱旁竖着两耳紧盯着他,他松口气,试探着问:“你是不让我吃这红色的果子吗?”
红犬没理他,扭身返回石柱后,粗壮的尾巴悲伤地垂在地上,竹潇心里一动,慢慢靠过去,红犬的头忽然又探出来,发出严厉的喉音,竹潇赶紧后退摇手:“放心,我没有恶意,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难过的事了?也许我可以帮你。”
红犬的头一摆,缩回去,竹潇试探着一步步接近石柱,手扶上石柱才发觉手心已沁出汗来。他吸口气,确信红犬不会攻击他后,小心探头。
红犬庄重地蹲在那里,一只爪子拨弄着面前的一团银色绒球,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只娇小的长毛犬,长毛犬的周围堆满了红果,但银犬的眼睛紧闭着动也不动,任由红犬拨来拨去,红犬坚持不懈。
竹潇一蹭一蹭地挪过去,看看红犬,又看看银犬,斗胆推开红犬的爪子把银犬抱起来仔细观察。银犬毛发凌乱,气息微弱,下腹部鼓着拳头大一块青色软包,稍微碰一碰银犬就抽搐着睁开眼睛,艰难地叫两声,叫声细嫩,随即口中涌出一些浑水,浑水中有一些颜色模糊的杂质,气味同它腹部的软包一样恶臭扑鼻,红犬龇着牙低吼。
“别闹,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竹潇放下银犬,搓着手踱来踱去,脚下忽然一顿,问,“哪里有酒没有?”
红犬怀疑地侧头斜睨他。他说,“看起来像是生了什么毒痈,又或者是中了什么毒,我曾听说体内有太多毒素的话多灌些酒说不定有用,不管怎么说试试总是有希望的。”
红犬仰天长啸,啸声中身体暴长,骨骼拉长,关节突起,脚掌间伸出锐利的爪,口中獠牙雪白,背部宽阔结实,四肢粗壮有力,它用铜铃般的眼睛瞄瞄竹潇,开口说:“走吧,抱上球球带你去酒泉,治不好球球就用你的血祭它!”竹潇傻傻地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