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1)

一向意气风发的落尘帝国的朝堂上,这时却是从未有过的惶恐不安。高高的王座上,落尘辉烦躁地瞪视着阶下不敢出声的朝臣们。

“报  报  ”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信兵摇晃着跌倒在大殿门口,伸长的手臂僵硬地抓了一抓,最终不甘心地扑下去,睁大的眼睛里是死不瞑目的恐惧。

“再探!”落尘辉一声怒吼,将大殿里刚刚翻起的骚动强压下去。

“还探什么?我来告诉你情况是怎样的。”冷冷的声音由殿外水波般荡进来,在殿内徘徊不去,“你们的军队就快崩溃了,承认失败吧,做了归属国就能活得很滋润,落尘的王对这个应该深有体会吧。”

“别笑得太早!”落尘辉拍案而起。

“笑?”殿外传来的声音更冷了,“你听我笑过吗?你不配。”

“王啊――”有老臣失去理智地跪倒在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斩!”落尘辉冷冷看着老臣一路嚎哭着被拖出去,然后拂袖离开。

朝堂上一派惊慌。

落尘辉直奔祠堂,愈近愈仓皇,几乎是踉跄着跪扑在垂目端坐的帝圣之灵前,一直跪在这里的父王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父王  ”落尘辉压低的声音有些颤抖,“帝圣还没恢复过来吗?还要让横波国的那个怪物嚣张到什么时候?”

帝圣展平了手掌在身前一抹,城外的战争便真实地在眼前铺开。落尘帝国的军队损失惨重,在无数闪着荧光的魂魄砍杀下节节败退。

魂魄们嘶吼着,杀声震天,而那些噬灵们面对这样的魂魄毫无作用,反倒轻易地被那些魂魄砍成粉末。落尘帝国死去战士的灵魂都身不由己地朝着战场边缘一辆华丽大车汇集,大车由四骑蹄上生翅的飞马拉着,车上铺满柔软的棉褥。棉褥中斜倚的沧海浑身笼罩在蓝荧荧的光芒里,沾染了这光芒的灵魂顿然勇猛无比,再返回战场砍杀原先自己的战友,残酷的姿态令人胆寒。

大车后聚集着几个国家的军队,各色旗帜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但他们按兵不动,因为不需要,沧海一个人就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

帝圣的目光凝聚在沧海身上,平静地说:“你果然是个很好使的工具,横波国在你身上赌下了血本。”

“还得多谢你的成全。”沧海的目光穿越身边来来去去的灵魂,由影像里冷漠地望过来,“还没恢复吗?还等着与你面对面较量呢,抱歉加冕典礼那天伤你伤得太重。”

“我需要时间。”

“我保证在你恢复前不会杀了你。”

“那就暂时停止战争。”

“我们的较量与这场战争无关。承认失败吧,归属国对于你们的国家来说不过是个稀松平常的概念,横波国只需要你们一个人质,你们的国家就可以享受太平。你们实在是很好的学习榜样。”

帝圣片刻沉吟:“你们需要谁做人质?”

“落尘旭。”

落尘辉一惊,帝圣眼神淡淡地瞟过来,他便低下头去。

“好,给点时间我们找他回来。”帝圣依旧平静。

“七天,”沧海懒懒地将目光投向远处,“否则,屠城。”

帝圣收了影像,看着落尘辉简短地说:“去找。”

“是。”落尘辉眯缝了眼,咬紧牙关。

战场的边缘,华丽大车上,沧海凝视着远方,不言不语。

距离加冕典礼短短不及月余,事情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迅猛到至今想来还犹如梦中,而冰冷的心提醒着他,一切都已不容怀疑地发生。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靠着,支着颌放眼遥看战场上惨烈的战况。

一直垂手立在车边的傅崖拱手说:“殿下,王的意思是落尘帝国连做从属国的资格都没有的。”

“急什么,”沧海漠然,“你不是告诉我,落尘旭已经被他自己的亲人连同许多噬灵一起送进了地下迷城嘛,你认为他们找得到他吗?屠城,只是时间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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