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冬冬回到队里,对白凌云如此一说,白凌云立刻反应过来,朝康冬冬火了:
“你成心的呀?你到我家去当乘龙快婿?你还给我妈买480 块钱化妆品讨她欢心,你干脆现在就叫她一声妈好了,你想当我妈的女婿,你就在我妈养的那群鸟里,挑一只雌的娶了算了。”
“嘿,你让我娶雌鸟,那我首先得变成雄鸟啊,哎白凌云,你妈请我吃饭,我好心好意给她买礼物,我反倒惹了一身不是,我又没说我是她未来的女婿。”
“你不想想她为什么请你吃饭,你有没有脑子啊?”
“我当然有脑子,没脑子不成傻瓜了吗?”
“你跟傻瓜差不多!”
“好了白凌云,你别骂了,饭也吃了,化妆品也送了,你妈对我喜欢得不得了,干脆咱俩弄假成真算了。”
“你胡扯!”
“白凌云,我就真让你那么讨厌吗?”
“你闭嘴吧!”
从表面上,一点看不出白凌云和陶笛之间有什么,士兵变得愈发沉默寡言,闲暇时,他独自寻一块地方,掏出那小小的陶笛,呜呜悠悠地吹着,白凌云远远地倾听,脸上的表情十分伤感。
康冬冬对陶笛说:“我不相信千金小姐真会看上你这个大头兵,她看上了她怎么还不向你表示呀?看她那张脸,最近总是冷冷落落的,像是谁欠她一大笔债似的。”
终于有一天,白凌云走向士兵,那是一个黄昏,吃过了晚饭,陶笛站在操场上,白凌云站在他身后,她说:“我的假期快结束了。”
陶笛:“我知道。”
白凌云:“我已经毕业了,回校后,也许很快就要到新单位去报到。”
陶笛:“你分到哪儿?”
白凌云:“遥远的地方,我是学情报的,我不能把具体地点告诉你,这是纪律。”
陶笛:“我能理解。”
白凌云:“陶笛,你能转过身来吗?我对着你的后背说话,这样多别扭。”
陶笛站着没动。
“你真的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吗?在我离开前,你什么也不想对我说吗?”
“你希望我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陶笛转过身,面对白凌云:“白迭儿,我们如果仍然是孩子该多好。”
白凌云:“我们没法阻止时光,没法不长大,长大了不好吗?我们可以体验孩子时从没想到过的感情。”
陶笛:“我已经体验了相逢的快乐,又快体验分别的痛苦。”
白凌云的眼睛湿润了,两人站在夜色里,彼此似乎能听到心跳,能感觉到体温。
她轻说:“我会记住这话,你不打算再多说些吗?”
“迭儿,我永远只能是士兵,有一天离开军队,我就是一个凭力气挣饭吃的人,说好听些是个劳动者,劳动人民。”
“陶笛,我根本不要你许诺一辈子的事,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我是一个士兵,一个特种兵。”
“那又怎样?”
“迭儿,别逼我,自从高中毕业,我们就走上了两条不同的永远不可能会合的路。军官和士兵,不可能会合。”
“想不到你会有这种俗气的想法,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同凡响的男孩,看来我错了。”白凌云转身走去。
陶笛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融入夜色。
白凌云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前一天晚上,也没有一点迹象,那晚,李教导员忽然没来由地组织全队官兵开了个篝火晚会,说是这一段训练太紧张,让大家轻松一下。那晚天空没有星月,阴云遮住了来自天宇的光亮,但人间这堆篝火燃得很旺,火星噼噼叭叭地爆着脆响,每个人的脸上都闪动着火焰的热烈,官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表演节目,连高队长也跳到场子中央,用他五音不全的嗓子嚎了一首歌,不知谁喊了一声:“欢迎白凌云给我们出一个节目!”
大家一起鼓掌,白凌云毫不忸怩地站起来,说道:“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我就朗诵一首我自己写的诗吧,陶笛,你能给我伴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