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落座,蜜糖送上两杯咖啡,咖啡屋下午没有客人,蜜糖就专心地陪他们聊天。康冬冬环顾了一圈蜜糖的小店后,说道:“你这间咖啡屋是为初恋情人们设计的吧?”
蜜糖看了他一会儿,转向白凌云:“你男朋友的感觉很准,我就是要在这条热闹拥挤的街上造一间小小的鸟巢,温暖静谧,因为初恋的情人特别需要享受这种氛围。”
白凌云和康冬冬相互看了一眼,白凌云说:“陶音,你的感觉可不准,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还从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孩,”康冬冬抢着表白:“从来没有!”
蜜糖笑盈盈地说:“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的感情,我开了这么久咖啡屋,来这儿的都是一对对情侣,有的是初恋,有的是分手之后又和好,还有一对年近八十的老人,他们曾经是初恋情人,后来又各自结婚生子,再后来,也就是现在,他们各自的老伴去世了,两人又走到一起重新相爱了,就在我这座蓝房子,他们相互吐露了埋藏了六十年的爱,那画面真让人感动,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四只泪眼相对,我为他们送上两杯咖啡,还赠给他们一个心型小蛋糕,我听见那老妇人说,六十年前,他俩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一个舞会上,琴师弹起贝多芬的‘少女的祈祷’,他就走过来请她跳舞。那天我雇的琴师没来,我就立刻拿了一块‘暂停营业’的木牌挂到门外,然后自己坐在钢琴前弹起了这支曲子。音乐唤醒了他们的记忆,也唤醒了爱,老先生站起来,躬身约请他的女伴,他俩就那么优雅甜蜜地舞着,虽然两人不再年轻,他们已经那么苍老,但眼中的爱依然那么浓烈。那天我反反复复地弹这支‘少女的祈祷’,我第一次发觉它的旋律是这么美,充满了爱的呼唤和期待。”
“说得太好了!”康冬冬凝视她:“这个故事真美!陶音,现在,你能为我弹这支美丽的曲子吗?”
陶音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走到钢琴前,康冬冬一眼瞥见门后那块写着“暂停营业”的木牌,他冲过去迅速把它挂到门外。白凌云早已在蜜糖讲述爱情故事时悄悄撤退了。
在书店,白凌云找到陶笛,“你的排长陷入情网了。”
陶笛看看表:“还有两小时就该归队了。”
“我们掐着时间去找他。陶笛,你在书店逛得有收获吗?”
“翻了几本名将传略。”
“有什么感想吗?”
陶笛说:“这些人都是伟大的军人,我看得出,作家是按照一条伟大的历程去写他们,连他们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干坏事都跟雄心壮志连到一起。”
白凌云笑道:“陶笛,要是你有一天成为伟大的将军,这些作家们就会对着你那时给老师给我爸画得漫画研究起来,非得挖出一份伟大不可。”
两人大笑,陶笛忽然收住笑对白凌云说:“我成不了伟大的将军。”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士兵,在我服役的这几年里,如果遇到战争,第一批冲锋陷阵的人中会有我,第一批阵亡的士兵名单里也会有我。”
“不!”白凌云脱口叫出,这是她第一次当着陶笛的面流露出她的爱,她看着他的眼睛,泪水渐渐盈满眼眶,士兵扭过头去,回避她的视线。
后来,他们在一家小茶馆打发掉那两个小时,喝了两壶茶,彼此没再说什么,白凌云沉浸在内心那份无法言说的忧伤情怀里。
他们走进咖啡屋时,蜜糖仍在如醉如痴地弹着“少女的祈祷”,康冬冬如醉如痴地听着,两个人的感觉都好极了。
“嗨嗨!”白凌云拍着手:“该停了。”
康冬冬急道:“干什么白凌云?你来破坏什么?”
白凌云:“该归队了,你就不怕晚回去挨高队长收拾?”
“让他收拾好了!谁怕谁呀!你俩先回去,就说我康冬冬病了,突然发高烧吐白沫……”
“行了!”白凌云捅捅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