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特种兵(2)

但教导员李开铭还是弄清楚了,那奶油对他的三十几个兵展示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纸箱:“看见了吧?我女朋友寄来的蛋酥卷,你们要是争气,晚上咱们就分吃了,我还把我的恋爱史讲给你们听。”兵们来了情绪,紧张枯燥的军营生活一下子充满了色彩。

在这桩恋爱故事里,那奶油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大情圣。那晚,三十几个兵一边嚼着香喷喷的蛋酥卷一边痴痴醉醉地听着,在他们的头脑里出现一连串电影镜头:一个多情的阳光大男孩,在某象牙海滩偶遇一美少女,那少女似乎正纠缠于某种奇怪的病症中,她的胃除了接受蛋酥卷和果汁,拒绝一切食物。于是,在海边别墅一间散发着蛋奶香的淡粉色房子里,上演一出后现代主义激情篇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于是,兵们全都在香香的咀嚼中品味出一个蛋酥卷般易碎的女孩,蛋白一样光洁的脸蛋,蛋黄一样圆润的小嘴巴,朦朦胧胧的大眼睛湿湿的总爱流泪,一副小脾气碰不得,摸不得。咀嚼了一阵子,兵们议论:这样的姑娘谁哄得起呀?不行不行,她当军嫂不合适,不吃五谷,满身怪毛病,男人一生三大不幸就是摊上破锅、漏棚、病老婆,娶个病老婆,一生还有个好?

康冬冬见得不到兵们的共识,这些毫无情调的傻瓜从故事里一点儿也感受不到美,他就摆摆手:“明天你们好好干,我还有第二个女朋友,她喜欢吃皮皮糖,我和她的故事简直绝了!”

高风冷对康冬冬这种花里胡哨的把戏气不打一处来,“这是特战队! 不是大学男宿舍,晚上讲恋爱史?瓦解斗志,让兵们想入非非的!”他朝李教导员喊着:“我就说,这种少爷兵留不得,花里胡哨的名堂太多!一天讲一个女朋友,他到底有多少女朋友!”

事实上,这些通俗小说般的恋爱故事讲到第三个就彻底终止了,康冬冬再也编不出花样,可他的排的训练成绩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高风冷又出损招儿:晚上就寝,也要整齐划一,统一行动,全体同时脱衣服,班长喊口令:“全体立正,上床!”谁慢一拍都不行。

“这叫什么规矩?”康冬冬不满,他问:“那闭眼睛要不要统一?做梦的内容要不要统一?还有,放屁打嗝画地图要不要也整齐划一?”

高风冷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如果有必要的话!”

陶笛跟排长处得挺好,当康冬冬说到自己是从哪所军校出来时,陶笛的心猛地一跳,那也是白迭儿正在就读的军校啊!白迭儿算是康冬冬的小师妹了。不知怎么的,白迭儿再也没有音信,她不给陶笛来信,陶笛也犯不上贱了巴叽给她去信。两人就此断了联系。有一次,陶笛问康冬冬:“哎,排长,你们军校的女学员有个叫白迭儿的吗?”

康冬冬摇头:“没有,军校的女学员统共没多少,我全叫得出名字,没白迭儿,只有一个姓白的,叫白凌云,怎么?白凌云是你小子能认识的吗?她靓得要死,傲得要命,凡人不理,是我们军校最神秘的女孩。”

陶笛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这种漂亮女孩,没劲儿!站到我面前,我都不会瞧她一眼。”

康冬冬跳起来:“牛得你呀!小子,我敢说,白凌云往你跟前儿一站,你就找不到北了!”

接下来的一次越障训练,康冬冬对三十几个兵许愿:谁拿第一,他就派谁给白凌云当两天勤务员,当然,前提是他将以师兄的名义邀请她到特战队度暑假。

也许康冬冬在校时话都没跟人家白凌云说过一句,但他敢吹呀,他敢编织美好的幻想,兵们就感到日子有奔头。

陶笛之所以发狠一般地训练,倒不是渴望给白凌云当端茶送水的勤务员,而是不想被高风冷看扁,高队长自己出身穷苦的山民家庭,他就把所有的城里战士当成少爷兵,对这些人有种天生的敌意。训练场上短暂的休息中,陶笛掏出那只随身带的小乐器,呜呜悠悠地吹起来,高队长就吼:“这是什么软曲子?简直像哭丧一样,松懈士兵战斗力瓦解意志让人丧魂落魄产生不良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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