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斯·卡赞察斯基(Nikos Kazantzakis)在其大作《至格列克的报告》(Report to Greco)一书中曾引用过一句中国古语:“我诅咒你;愿你生于乱世。”想想看,这世上还有比我们正经历的这个乱世更值得诅咒的吗?
按照比尔·乔治的说法,危机是考验领导者的关键时刻。这本新书正是比尔为生活在危机之中的领导者们提供的绝佳指南。当然,比尔并没有提供类似于实用手册之类的东西。那不是他的风格。他的目的在于帮助领导者们(可能是一生中第一次)理解自己的内心,并将它作为最可靠的工具,来指引自己穿越那些人生中的惊涛骇浪。
他和我都喜欢把人生的那些巨大挑战描述为“坩埚经历”,我们相信,这些挑战对于塑造我们的领导力,帮助我们更好地改变这个世界至关重要。我最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说法:我们这个时代新近崛起的一代正是“坩埚一代”,他们正在经受上一代人的失败所带来的煎熬,并不得不努力奋起到达一个新的高度。1780年,阿比盖尔·亚当斯(Abigail Adams,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的妻子。——译者注)曾这样告诫自己的儿子约翰·昆西·亚当斯(John Quincy Adams,美国第六任总统。——译者注):“平静的生活,或者安宁的温柔之乡,根本无法造就伟大的性格。活跃的大脑所拥有的习惯都是在逆境中奋争时所养成的。只有伟大的需求,才能召唤出伟大的品德。”
比尔的确是把危机看成一种天赐机缘,一件难以估量的礼物,它可以帮助领导者们重塑自己和自己所在的组织。对于那些曾经在私营公司、政府部门、非营利组织工作过,同时又懂得该如何思考自己的经历,并以此带给人们教益的人,比尔的这番思考无疑有着特殊的分量。
正因如此,比尔才成为一位充满关爱和灵感的导师。他在本书第2章中慷慨地称我为他的导师,宣称自己在不确定的时候总是会向我寻求帮助。但事实上,多年来,我从比尔那里反而学到很多。他帮助我重新界定了领导力的核心:从本质上来说,领导力是一种品格问题。比尔清晰地指出领导者们可以而且必须发现自己的真北,这一观点让我和很多人都受益无穷。
在当今这个讲求实用、追求技术的时代,很多人会感觉把领导力和一个人的品格联系起来似乎过于感性和教条。但在我看来,比尔·乔治的一生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比尔在压力之下养成的完美品格本身就堪为当今那些雄心勃勃的领导者们的现实榜样。我甚至可以断言,只有当一个人拥有强大的品格时,他才在遇到压力时不被那些幻象和假象所迷惑。
比尔在书中不仅讲述了自己的个人经历,而且还提到了他多年来研究过的成百上千家组织的相关案例。遇到考验时,为什么有些人会作出正确的选择,而有些人则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在这个问题上,比尔以其特有的大师风范阐明了自己的见解。
当一个人找到自己的真北,并朝着自己的真北前进时,他就会焕然一新,对此我可以提供一个重要案例。正如大家将在随后的内容中看到的那样,比尔在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关键时刻曾经作出一个重要选择:他选择的人生方向要比他在公司里的升职更加重要。他从一家声名显赫的大公司(但这家公司并不符合他的人生方向)的CEO候选人,变成了一家相对较小的公司(但比较符合他的人生方向)的CEO。
我发现,大多数有野心的领导者都会被各种头衔迷惑,但让我感到震撼的是,一旦比尔锁定了自己的真北,他的人生很快就彻底改观。正如“真北”一词所暗指的那样,追随真北的人一定会按照自己的人生理想前行,并在这个过程中感染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从这个角度来说,在组织和社会内部研究领导者的领导艺术和个人经历与研究赤裸裸的权力完全不同。
那些决心遵从一个有意义的方向的人往往能够在迷雾之中找到自己的方向,并带领周围的人追随自己。相比之下,那些只想着牢牢掌控权力的人所管理的组织则会在危机面前顷刻陷入崩溃。前者会带领组织渡过危境,或者如果必要的话,甚至会在必要的时候改造环境;而后者则只会埋怨命运,或埋怨其他人跟自己过不去。
在今天这个时代,上万亿美元的净值瞬间灰飞烟灭,许多人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一些年轻人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始便陷入崩溃……这一切让我想起了马龙·白兰度在《码头风云》(On The Waterfront)中扮演的特里·马洛(Terry Malloy)。他把自己拳击生涯的终结归罪于自己的兄弟和同事,当他在一场比赛中选择接受事先被安排的结果时,他埋怨道:“我本来可以成为一名挑战者。我可以成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不是一个沙袋,可看看我现在,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都怪你,查理。”但真正的领导者却敢于担当责任,绝不会纠结于以往的失败,他们会在空气中寻到蛛丝马迹,发现别人无法觉察的机会。
比尔在本书最后一部分中谈到了乔纳森?阿尔特(Jonathan Alter)关于美国危机领导永远的偶像级人物富兰克林·罗斯福的一本书。事实上,就在几年之前,阿尔特曾经有过一句名言:“任何人都可以带领人们去往他们想去的地方,但真正的领导者却能激励他们作出更大的牺牲,付出更多的努力。这正是领导者价值观的力量所在。他们必须学会用自己的权力去做事,而不只是为了掌握权力。”
事实上,这也正是比尔思想体系的本质,是他在当今这个重要时代(而且这个时代正变得越来越重要)所言所行的真正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