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站起身,低着头看着我爱罗活跃地在笼子里跑上跑下:“好。”我低声说,“你走吧,只是我们都不要说再见。”
原辰又摸摸我的头,转身朝大货车跑去。我始终没有抬头看他跑开的身影。直到听见轰鸣的汽车启动声,我才恍惚地昂起头,原辰不见了。
他被那辆蓝色大货车带走了。
我蹲下身,对着我爱罗说:“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孤零零的,是不是?你也害怕寂寞,对不对?”我抱起大纸箱往回走。
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一片五彩的光芒。我缓慢地迈着脚步,大纸箱没有盖上,我还是看得见我爱罗。有时,它会抬头看我;有时,它跑来跑去;有时,它躲进窝里又钻出来。
我轻声唤它:“我爱罗,我爱罗……”忽然,它仿佛听懂一般停住了它所有的忙碌,静静地站立起来,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从那瞬间起,我知道我爱罗会懂我,它是那么有灵性的生命。
我爱罗是妈妈埋的。在楼下的花园里,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
我站在土包跟前良久,仿佛看到我爱罗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盯住我,仿佛看到我爱罗抓住小瓜子使劲跟我抢夺,仿佛看见我爱罗抱着面包虫那么贪婪地吃着,仿佛看到我爱罗吧唧吧唧舔我手指上的牛奶,仿佛看到我爱罗躲在仓鼠球里滚来滚去,到处碰撞……
我把我爱罗最爱的小瓜子撒在土包周围,眼泪也一滴滴掉在土上,渗透进去。
多么孤寂的两年,我和我爱罗相依为命、相亲相爱地度过两年,此时此刻已经变成历史,随着我爱罗的死去而不可重复。是不是预示着我和原辰那些青梅竹马的关系,也将不可后退了?
想念起七岁那年,我就已经跟着原辰到处跑,像他的小尾巴、小影子一样。坐在公园的草地上,我和原辰背靠背,一起仰头看天空漂浮的白云,做一些孩子的瑰丽的梦,天真而美好。那时候,天空很蓝,云朵变化多端,我时常缠着原辰问:“这朵云像马吗?那朵好像只大猪哦。原辰原辰,你看,三层蛋糕耶,好想吃呢。”
原辰呼呼笑着,伸出小手拍我的脑袋:“薏米,想吃蛋糕了吧?”我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天真的表情,不承认,咬着手指默认。
于是,原辰会牵起我的手,跑去买小小的虎皮蛋糕。
那家店的老板是认识我们的。他会和蔼地眯眯笑,拍着原辰的小脑袋说:“哟,原辰,又带你的小媳妇来买蛋糕呀。”
原辰的脸蛋就红了。
我总比原辰大胆,接茬说:“是呀是呀,好伯伯,你一定要给我们最大最大的蛋糕哦。”
老板伯伯就哈哈大笑,拿出最大最大的两块蛋糕递给我们。
从那个年纪起,原辰就已经开始宠我。
他总是在剥开他那块蛋糕的玻璃纸后,小心翼翼递给我,允许我咬一口。我又兴奋又贪心,将嘴巴张到极限,狠狠咬下去。甜甜的蛋糕塞满一嘴,无法咀嚼。我就鼓着嘴,像一只大青蛙那样。一直憋到眼睛通红,眼泪流出来,依然舍不得吐掉。
原辰扭头诧异地盯住我问:“薏米,你怎么哭了?”
我无声地用手指指着嘴巴,哭笑不得。
原辰呆了呆,边拍着我的后背,边耸着鼻子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你那么贪心!真是活该。快吐掉啦。”
我却强撑着不吐,鼓着腮帮子流眼泪。原辰没办法,只好说:“喏,我可以再给你咬一口,小馋猫啊。”
听了这句话,我毫不犹豫地吐了嘴里的蛋糕,朝原辰手里剩余的扑去。
夏天的晚上,原辰带我去捉蟋蟀。草丛里的蚊子围攻我,我惊惶地逃走。原辰的手电筒一闪一闪,他会喊:“薏米,别剩我一个人呀。”
我就站在草丛外,每间隔半分钟就极不耐烦地问一次:“好了么?抓到了么?”
当原辰捂着罐子跑出草丛,我就跳过去抢他的蟋蟀罐。原辰嘻嘻笑着说:“这只不错哦,明天教你斗蟋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