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不懂爱二十一(1)

休息了两天,我的脚已经好了,我到画室去看老尹画画。我问:“老尹,墙上的画都在变换,为什么这幅画一直不换下来呢?”“因为你说你喜欢,我就没换它了,你可以经常看到它。”“是呀,我喜欢这种朦胧的绿。”“你还喜欢闻墨,来闻闻!”老尹把砚递在我面前。“讨厌!你才喜欢呢!”我一把推开。我们俩都笑,我感到我们的心在逐渐贴近。

“老尹,你为什么对王仕坤这么好?”

“不知道,也许是缘吧。他爸对我挺好的,他们家里只要做了好吃的,都会要仕坤喊上我一起吃一顿补补身体。我的家境不是很好,父母都是小县城里的一般工人,家里还有个弟弟当时也在读书,所以能给我的零用并不多,我还要用在买宣纸、买笔买墨的花费上,吃饭就比较节省。他爸认为我会有出息,我经常在公园山上写生画画,他给我腾了一张桌子,要我随便画,要我随便喝他的茶,还经常训他的儿子,要仕坤多向我学习,要像我一样多拿奖学金多拿获奖证书。”

我笑着看他:“哦!难怪你要这么帮他。”

“对不起,我可以进来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和老尹同时回头,看见杨娜扶着一位不认识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这个阿姨面带愁容很焦急的样子,不过穿戴上倒是挺洋气的,看得出都是名牌,很能衬托出中年女人的特有风韵。

我盯着杨娜,你跑到这儿来找茬儿了?可是不像,她虽然盯着我可是眼睛红红的。怎么回事?老尹也盯了我一眼,眼里也有问号。

老尹说:“您进来吧。”

“哦,对不起,你就是林清吧?”

“是呀。”我仍不解。

“你能不能跟我去趟医院,欧阳鹏在喊你的名字。”

“欧阳鹏?他怎么啦?他怎么在医院呢?”

“两天前的晚上,他喝酒开摩托车,与一辆货车相撞,……”

“啊!人伤着没有?”我打断她,我也着急了,我想起了―――就是那天晚上。

“伤着头部和腿部,已经做了手术,医生说头部伤得厉害,手术效果怎么样还不好说,要我们二十四小时监护。他已经昏迷了两天,我们也揪心了两天,今天他终于迷迷糊糊地喊着什么,当时我们好高兴啊。后来听出来是在喊人名好像是林……清。我就问杨娜让她带我来找你了。”那位阿姨说完眼光很锐利地盯着我。

我像是被人抓住的肇事者一样,低下了头,我不知道他出车祸了,我也不知道会成这样。老尹看到我低头,他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我觉得一阵安慰,哎,要骂要打随便你们,我不打算还手了。

“哦,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管发生什么事,要怪也只能怪我儿子不该酒后驾车。林清,你可不可以去趟医院?”

“啊?哦!可以,我跟你们去。”我看看老尹,我跟她们走了。

其实我的心里挺难受的,看到欧阳鹏头上缠着绷带,左腿上缠着绷带,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变成这样,我心里更难受。

他在重症监护室里睡着,我看到了他们的一大家人,可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其他亲戚吧,好像有一位年轻女的长得想让人多看一眼,可我不敢看,因为他们全都盯着我。我只能看着欧阳鹏的爸爸,欧阳鹏长得像他,很有轮廓,也是高个子。他爸的脸憔悴不堪,可能这两天都没合眼了。“你就是林清?”“嗯,我是。”我看着欧叔叔,他也在看着我。然后他说:“鹏鹏又睡过去了。”我们都无言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欧阳鹏。

“林……林……清……”欧阳鹏在呓语,又在说胡话了。我走到欧阳鹏的床边,我握住他的手,“我是林清,我在这里。”可是他浑然不觉,还在胡说着,不停地发着这两个字的音。

我把他的手半立起来握紧,很紧很紧,然后我靠在他的床边,我的唇靠近他的耳朵:“我、是、林、清,我、在、这、里。”我温柔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反正总比干站着强。

重复几遍后,他安静多了,仿佛他听到了似的,又重新睡过去。

他爸他妈焦愁的脸上终于有点放松了,他爸要大家都回去休息休息,只剩他和我在这里陪着欧阳鹏。

“欧叔叔,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呢!”我看着他爸深凹的眼睛和疲惫的容颜说。

“没事的,我出去抽抽烟就好。”他出去了。

欧阳鹏还在昏睡,我就看着他的眼睛,我多么希望他能突然睁开,他能突然地清醒过来。可是没有,他还在睡。

“哎,欧阳鹏你要是能跟我们一起去爬峨眉山就好了,你就会跟我一样有一种感悟,你就会珍惜生命,你就不会为了一点小事一点小气,就拿生命开玩笑,生命是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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