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弗坐在地板上用一只修眉的小镊子拔腿毛,镊住了,再轻轻一扯,就是这样。陈浩平躺在米弗的面前,手脚都四仰八叉地大开着,只是头歪过来不厌其烦地在看米弗的重复动作。地板下飕飕的凉气直往陈浩的毛孔里钻,因此陈浩觉得很惬意。陈浩突然很想喝杯冰镇可乐,起来的时候他无意中从一个角度看到了米弗帆布短裤的里面。米弗今天穿的是卡通内裤啊,陈浩想。
被晒得发黄的百叶窗软绵绵地耷拉着,汽车驶过时,就有大颗粒的灰尘从那些金黄色的条纹中钻进来,几乎同时隔壁邻居家的英国小猎犬就会追着汽车屁股一阵狂跑,边跑边叫,似乎想搭上任何一部车去做环球旅行,尽管电风扇一直在呼呼地打转,从身体里不时分泌出的汁液还是让人觉得烦躁不安。陈浩没在冰箱里找到可乐,就抓了把碎冰块含在嘴里,像咬槟榔似的娴熟地嚼着。陈浩走到米弗身后,低下头来把满嘴的寒气哈在米弗裸露的肩膀上,陈浩说:“我真是太爱你了。”
虽然陈浩搬来已经有一年了,可是这房里贝茵的气息就像某种咒语一样根深蒂固,米弗想起来贝茵很喜欢坐在地板上修脚指甲,就像她现在这个姿势。椭圆形的脚指头好像十颗小贝壳一样光亮动人,而贝茵修指甲时总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仿佛在对付一件多么巨大的工程。修剪好后再一一涂上蔻丹,然后伸直两条腿,让它们在夜风中慢慢晾干。
米弗稍稍侧了侧头,闭着眼,紧紧地靠着陈浩的呼吸。她怕自己一旦睁开眼睛,泪水就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