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麦草也哭着跑上来:“你俩赶紧下去呀,两个孩子都吃药了!”
尚铁龙像没听见一样:“老杨,咱们厂为武汉长江大桥轧钢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杨寿山打躬作揖:“祖宗,我叫你活祖宗还不行吗?求求你了,赶紧下去吧,你家金虎吃了不少药呢,晚了就来不及了!”
尚铁龙不慌不忙:“老杨,你们分厂为全国培养冶金技术人员的事儿,进行得怎么样了?”
麦草大喊:“尚铁龙,要是金虎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饶不了你!”尚铁龙这才站起身:“你看把你俩急的。他有天门阵,我有降龙木。走吧,咱们看看去。”顺手提起擀面杖。
两个孩子吃下耗子药,并排躺在小仓房里。小门儿平静地说:“金虎哥,趁着咱们还没咽气儿,你再给我讲笑话吧。”“别忙,还有件大事没办。咱俩都拜天地了,可是还没亲嘴儿呢。”“那就亲个嘴儿?”金虎轻轻亲了小门儿一下,小门儿抿嘴一笑:“金虎哥,你嘴里是什么味啊?不好闻!”
金虎笑着:“好了,该办的事都办了,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小门儿闭上眼睛听着。
三个大人来到小仓房前,麦草要砸门,尚铁龙神闲气定:“砸门干什么?端把椅子来,我就坐在这儿等他们出来!你们一百个放心吧。”杨寿山和麦草看尚铁龙那稳坐钓鱼台的架势,知道他弯弯绕多,也将信将疑地由着他。
小仓房里,小门儿觉得药劲没有发作,怀疑是不是吃得少了,金虎认为可能还没到时候。小门儿说这耗子药挺好吃,一股甜丝丝的味儿,会不会是假的,金虎忽然坐起来:“坏了,坏了,肯定被我爹掉包了,赶紧走!”
金虎拉着小门儿冲出小仓房,只见尚铁龙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拄着擀面杖,杨寿山和麦草站在旁边。
尚铁龙冷笑着站起来:“金虎,你这个兔崽子,没死呀?和我玩这一套,你今天不死还不行了呢,我成全你,打死你算了!”举着擀面杖扑来。金虎好汉不吃眼前亏,满院子乱窜,从院子里跑上楼梯,又跑下楼梯。麦草拦住尚铁龙:“算了,好歹没出事!”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杨寿山为了感谢尚铁龙,特意到他家,麦草也来了。杨寿山感动地握着尚铁龙的手:“铁龙,你真神,我算佩服你了。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尚铁龙跷着二郎腿:“别忘了,我是侦察兵出身,沙子揉不到我的眼睛里。你这回还有点虚心的样子,我平常一给你讲战术,一给你讲兵法,你就不虚心,还瞪着我,一脸不服的样子。现在服气了,我就给你上一课,这个学费……”
杨寿山笑着:“你就别卖关子了,怎么蹬鼻子上脸呢?快说说。”尚铁龙十分得意:“那我就说说。我发现金虎和门儿的事儿露出小尾巴,就故意放纵他们,让他们心理放松,这就叫欲擒故纵。”尚铁龙喝了一口茶,“这段时间表面上看我不关心这事儿,其实我每天都把眼睛瞪得比灯泡还亮。金虎要钱买耗子药,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把耗子药买家来,我就偷偷把耗子药换成了五香豆味儿的塔糖,所以任凭他们起风浪,我是稳坐钓鱼船。”
杨寿山点着头:“好好好,如今两个孩子都没出事儿,但是保不准以后又会弄出什么乱子来,这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尚铁龙站起身,眉毛一挑,神秘地说:“调虎离山!”
杨寿山问:“铁龙,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搬走?”麦草说:“对呀,你们一走,两个孩子断了来往,就没事了。”尚铁龙一拧脖颈:“我走什么呀?你们就恨不得我搬走是不是?”
杨寿山对麦草:“你看你这脑子,铁龙的意思是说把两个孩子送走。”尚铁龙伸出一个指头:“调一只虎离山就行了,全调走干什么?全调走了不又跑一起去了?说白了,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把他俩分开。我打算把金虎送回山东老家去。”
麦草急了:“不行,到了农村,孩子得遭多少罪!我不同意!”尚铁龙坚持己见:“我儿子我说了算,我让他去哪就得去哪!”麦草也硬起来:“我是他妈,我说了也算,有权不同意!”
杨寿山双臂两边一伸:“还是把门儿送走吧。我这边农村有个亲戚,方便。”尚铁龙说:“门儿是个闺女,哪能去受那罪?还是让金虎走。”麦草急出眼泪:“这可怎么办呀?”杨寿山站起身来:“就这么定了,送门儿走!”
吃饭的时候,金虎一句话也不说,只顾埋头吃着。尚铁龙告诉金虎:“我和你杨叔决定了,要把门儿送到农村去,让她去那里扽扽性子。”金虎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斗不过你们,让我再见门儿一面吧。”尚铁龙说:“那就见上一面。”
杨寿山也在吃饭时告诉门儿:“我打算把你送到农村你二姨家,那里现在正农忙,缺人手,你去帮帮忙。书呢,那边也有学校,在哪儿念都一样。”麦草说:“你要是不愿意在那待,咱过几天就回来。”小门儿沉默了半晌:“爸,我想再见金虎哥一面。”杨寿山点了点头:“行,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