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本民间寻亲组织来到鞍钢保卫部,联系滞留在鞍钢的三百六十四个日本人归国的事。铃木加代的母亲铃木幸子也跟着来了,她通过公司保卫部查档案,知道女儿铃木加代就在鞍钢,激动得热泪夺眶而出,一夜没有睡好。
休息日,铃木加代在院子里晾晒洗过的衣服,一个日本老太太走进院子,隐蔽了身形,她透过晾晒的衣服看着铃木加代。她就是铃木幸子,加代的母亲。
铃木加代也在晾晒的衣服缝隙中看到了她,但没太在意。尚铁龙拿着油条走进院子,见铃木幸子盯着加代,有些疑惑,看了铃木加代一眼。铃木幸子匆忙地走了。
铃木加代回头不见了铃木幸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放下衣服,跟着去寻找老太太。她在胡同里东张西望寻找着老太太,但不见她踪影。
铃木加代呆呆地站着,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她和母亲分离的情景——北海道的荒野,大雪飘飞,铃木加代和母亲、弟弟坐在马车上,离开自己的家乡,大风刮散了母亲苍白的头发……东北的田野里,加代和母亲、弟弟开垦荒地……铃木幸子抱着还嫌稚嫩的儿子恸哭,儿子身上穿着日本军服……东北的荒野,苏联红军追击仓皇奔逃的日军及家属,铃木加代和母亲也在其中……日军指挥官命令士兵向家属和孩子开枪,铃木幸子中弹……铃木加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跪在垂死的母亲旁边,母亲推着铃木加代,示意赶快逃跑……
铃木加代失落地回到院子里。尚铁龙正走下楼梯:“加代,你刚才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去了?”“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真奇怪,一转眼就不见了。她很像我的母亲,但是我不敢肯定,我不相信她还会活着。”尚铁龙说:“我不就是死而复生的吗?要是她还活着呢?”“铁龙,就是母亲还活着,我对你的爱也是不会变的。我要留下来,我不能没有你!”
尚铁龙大声说:“好,加代,你要这么说,那我娶你!”铃木加代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大声嚷嚷什么?屋子里说话去!”
二人上楼走进铃木加代家。铃木加代问:“铁龙,你真的决定娶我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我不闹着玩。”铃木加代哭了:“铁龙,有件事,我不能再瞒着你了。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没有怀孕,那天晚上,你也没碰过我。这一切都是我们几个女人给你设的圈套。”
尚铁龙惊诧道:“什么圈套?”铃木加代点着头:“是圈套。起先是麦草嫂子,她给我出主意,后来金凤也加入进来了,我们故意把你灌醉,然后给你栽赃,逼着你答应和我结婚。”
尚铁龙疑惑地问:“那你的肚子……”铃木加代从衣服里抽出一个枕头:“就是这个。”
尚铁龙哈哈大笑:“好啊,你们三个臭老娘们儿,把我当猴耍了!麦草是主谋?”“我是首犯。铁龙,你是不是后悔了?”尚铁龙半晌才说:“你是个好姑娘,我不后悔。”
铃木加代哭着:“铁龙,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我是被你用一个又一个小绳套捆住了手脚,起先捆得挺舒服的,不知不觉迷糊了一觉,一睁眼,坏了,成你的俘虏了!”
铃木加代羞涩着:“从你骂我是臭老娘们儿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了。我知道自己不是臭老娘们儿,你骂我,是掩饰对我的好感。”尚铁龙笑了:“你呀,太鬼精灵了!”“铁龙,你知道吗?麦草嫂子心里一直放不下你,可为了我,她到底割舍了,我很感激她!”“我知道,她也是为了我,这个臭老娘们儿!”
尚铁龙走出铃木加代的门,看到麦草在洗菜,下楼向麦草走去。麦草朝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尚铁龙板着脸:“你们三个女人一台戏,把我当猴耍,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麦草装蒜:“你说什么呀,莫名其妙。”“别再假装正经,加代都招供了,说是你的主谋,还想抵赖?”
麦草装模作样:“冤枉啊!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我和金凤是被加代利用了!”尚铁龙缓和了面色:“你还演戏,太蹩脚了!行了,我不埋怨你,你的心意我领了。”
麦草低下头,小声说:“你理解我的心意就好。”尚铁龙真心实意地说:“麦草,我知道你这是为咱们三个人好,可也不该胡来啊!”“结了婚好好过日子吧,你应该有个家了。”麦草说罢,低头端着菜盆回屋。尚铁龙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上楼回屋。
赵金凤进了尚铁龙家,没话找话:“金虎呢?没在家?”尚铁龙不回应。赵金凤胆怯了:“你,都知道了?”尚铁龙蹦出一句:“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赵金凤尴尬地说:“麦草嫂子一个劲地撺掇我,说你和加代火候差不多了,让我再给加把火燎一燎。我寻思这是好事,就多了几句嘴。对不起,你既然知道了,我向你请罪。”尚铁龙笑了:“金凤,不用请罪,我还要谢谢你呢,你是个好人!”
赵金凤舒了一口气:“妈呀,我心里的这块石头落地了。”
这个基里扬诺夫,说不来就不来了,说来马上就到鞍钢了。尚铁龙接到何经理的电话,立马前去接站。火车缓缓进站停下,基里扬诺夫和一群苏联小伙子走下火车。尚铁龙、杨寿山等走上前,大家互相握手,拥抱。杨寿山分别用俄语和汉语介绍了基里扬诺夫和尚铁龙。
基里扬诺夫高大魁梧,傲气十足,对尚铁龙:“尚,很高兴结识你,我们的这场比赛,一定会给社会主义阵营增添光彩!”杨寿山作了翻译。不料尚铁龙用俄语回答道:“当然,我期待着这场比赛!”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杨寿山。
公司领导在小食堂举行欢迎晚宴,基里扬诺夫和身旁的尚铁龙交谈,谢廖沙做翻译。
基里扬诺夫问:“尚,你过去是干什么的?”尚铁龙说:“我以前就做过炼钢工人,为了抗日,为了新中国,我当过兵,立过一等功,受伤以后又回到了工厂炼钢。”
基里扬诺夫高兴地说:“我原来也是炼钢工人,卫国战争爆发,为了保卫苏维埃,我和同伴们义无反顾地奔赴前线,和德国法西斯进行了殊死的搏斗,立过功,战争结束后回到炼钢炉旁。咱们的经历相同。”
下班后,基里扬诺夫和杨寿山二人在公司小食堂喝酒叙旧。基里扬诺夫举杯:“杨,我们还是好朋友,朋友应该帮助朋友。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尚铁龙的快速炼钢法吗?这不违背竞赛原则,我们应该互相了解。我知道,他通过你已经对我有了足够的了解。”杨寿山碰杯:“完全可以。我不是替尚铁龙吹嘘,他当兵以前在青岛的西门子炼钢厂当过炼钢工人,偷学了不少技艺,这几年一直钻研炼钢技术。他的快速炼钢法非常完美,已经在全国推广了,我们的领袖毛主席还给他写了贺信。你遇到的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未必能战胜他。”
基里扬诺夫哈哈大笑:“尚铁龙?他不是我的对手,你看到了吧?在酒桌上他已经输给我。我的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我不是说大话,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超过我!”杨寿山说:“那就用事实说话吧。”
应基里扬诺夫的请求,尚铁龙表演班为基里扬诺夫一行演练快速炼钢法。尚铁龙呼喊着,指挥着。一个苏联工人用秒表计算着尚铁龙表演班的每一个步骤的时间,做着记录。基里扬诺夫默默地注视着,显然是看出了尚铁龙的破绽,笑而不语。铃木加代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尚铁龙,杨寿山看着表演,会心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