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升官后被新搭档瞧不起(3)

左宗棠率军抵达延平时,已经是岁底,天寒地冻,新年将至,进福建的各路官军渐渐增多,粮饷开始跟不上。

左宗棠在延平大营,一面派员分赴各省劝捐,一面给杭州下发文件,命马新贻急运粮饷救急。此时,捻军①与西北太平军余部会合,推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为首领,仍采用太平天国兵制、兵法,易步为骑,开始在豫、鄂、安徽、鲁等省流动作战,声势颇大。

朝廷原调蒙古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所部铁骑与捻军作战,不久又从黑龙江、吉林两地征调多路马队参战。福建省战事未息,捻军势力又起,朝廷一时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眼见朝廷无法从各省调拨更多的济饷给福建,左宗棠除了向浙江催调外,也只能向两江总督曾国藩、江苏巡抚李鸿章、江西巡抚沈葆桢求援。曾国藩紧急为福建助运了二十万两白银与十万石粮食,李鸿章为左宗棠运送了五万两白银及一万石粮食。江西比较贫瘠,沈葆桢原本无银可助,但他收到左宗棠求救信后,还是咬牙让藩台把全省仅有的四万两白银拨付了过去。

浙江是福建浙总督所辖的省份,照理,总督衙门派过来多少饷粮数额,巡抚衙门都该照拨才对,但马新贻一两银子、一石粮食也无。

浙江布政使蒋益澧收到左宗棠的信后,连夜便来见马新贻,请调军押运粮饷入福建。

马新贻原本已收到左宗棠的咨文,但他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把蒋益澧递过来的信看了看,打着官腔道:“爵帅这件事还要打个商量。老弟知道,爵帅离任前,就有修筑海塘之议。现在,全省上下正在做这件事情。还有钱漕一项,全省刚刚平定,回迁百姓只是暂时安定了下来。今年收成又差,眼见放出去的籽种和款子是收不回来了。本部院上日刚奏请户部请减杭、嘉、湖、金、衢、严、处等七府浮收钱漕,又要复兴各府、县书院,这也要一大笔款子。如此算来,我们不筹到二百万两银子,是办不完这些事的。”

蒋益澧忙道:“抚台容禀,爵帅离任时,已经给库里留了八十万两的银子,粮食也还存有二十万石。司里想,如今军务紧急,不妨先从库里提取五十万两拨给爵帅应急。粮食呢,运送过去十五万石也该不成问题。司里办完这些呢,再想办法去筹些款子,让各省再救济一些饷粮,我们的事情也就可以办了!”

马新贻拉下脸道:“老弟此言差矣。爵帅走时的确给库里留了些银子和粮食,但他老给省里留了个永远也填不平的大窟窿也是真的。他老好名太过,有时就不知死活。有些事,本部院不好当面驳他,但本部院却是要同上头讲清的。”

蒋益澧惊道:“抚台何出此言?司里怎么越听越糊涂?”

马新贻冷笑道:“他走便走了,却偏偏在杭州弄了个不清不混的造船局子,又不说是省里的呢还是总督衙门的,弄了一帮子人气不通的法国人,在那里鼓捣,月月来向本部院黑着眼睛要禄金,还说是爵帅答应过的。尤其是那个日意格和德克碑,最让人讨厌不过,每次到衙门来见本部院,稍不如意,不是拍桌子,就是把眼睛瞪得跟灯笼那么大。照这么干下去,我们省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儿呢?

“老弟,爵帅的事,缓办吧。上头既放本部院来做浙江巡抚,本部院凡事就要多替浙江想想。老弟你呢,是浙江藩台,落眼点自然也该是浙江才对。本部院已让人知会了盐政衙门的杨石泉,浙省的盐丁,是一文也不能乱用的。”

蒋益澧被马新贻一顿话,说得低头沉吟了半晌,有心想争上几句,又怕惹急了马新贻以后不好共事,表面上只有点头称是。下来后,蒋益澧乘轿到盐政衙门来找杨昌浚想办法。

两个人思谋了大半天,仍无一点办法好想,只好各自给左宗棠复信,据实言明情况算是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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