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亚是我要离开的另一个理由。虽然我和他从未接过吻,连牵手都没有,他却把我称为他的女朋友。我把他当作弟弟――虽然有时候很烦人,但他是“家里”的成员。他似乎总是在我身边转悠,还说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告诉他我需要个人空间。
一天晚饭后(他吃了一个玉米煎饼,我吸了半品脱乔舒亚的血),我俩在我房间的席地而坐,一起靠着墙发呆。几年后,我看了一部关于海洛因吸食者的电影,其中的人物让我想起在阿什维尔的乔舒亚和我饭后的状态。
“安妮,”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我说。
他穿着旧巴巴的牛仔裤靠着墙,用一块纸巾按着脖子,他看起来太年轻了。我每次尽量咬在同一个地方,把感染的可能降到最低线。当时我还不知道吸血鬼是不会被细菌感染的。
“难道你不爱我吗?”他的眼神让我记起麦克 奇家那条忠实的狗瓦雷――凯瑟琳的爱犬。
“我不爱你。”
我对他很残忍,对吗?可是不管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他粘我粘得更紧了。
“唔,我爱你。”他像是要哭出来了,我心中暗想,够了。
“你快回家吧,”我说,“我想一个人待在这儿。”
他很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安妮,你仍旧是我的女朋友吗?”
“我谁的女朋友都不是,”我说,“你回家吧。”
冬去春来,整个世界换上了一身翠绿的装束。阳光从嫩绿的树叶缝隙间滤过,交错的树叶酷似万花筒;风轻柔地抚摸着大地。我把手指伸到眼前,看阳光穿过指缝,看血液随着脉搏流动。我对简说,这天气如同一首诗。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个疯子似的。“我是学社会学的,”她说。“我的生活可没有诗意。”
父亲曾说过:“社会学是一门蹩脚的科学。”这是我对社会学的全部认识。
“对了,”她说,“乔舒亚上午来过两次电话。”
“他真烦人,”我说。
“这个男孩让我感到担心,”简说。“你仿佛在他身上施了魔咒。”
我们穿过市中心,往一家鞋店去。那天是我们在那一年第一次戴墨镜。简似乎总能拿出大把的现金,但她最后好像偷了一双鞋。我突然感到一阵被牵制的压抑――她、乔舒亚、甚至是没有恶意的巫师和狼人把我团团围困了。
“我在考虑继续旅行,”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去哪儿?”
到底去哪里呢?“萨瓦纳,”我说。“那儿有我的一个亲戚。”
她点点头。“打算这个周末动身吗?”
行程就这么定了,毫不费周折。
除了保罗,我没和任何人告别。“乔舒亚知不知道你要走?”他问我。
我说:“不知道,请不要告诉他。”
“安妮,这样做太冷酷了,”他说。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在临别前和我拥抱了一下。
简开车很快。车沿着I-26公路飞驰,当我们经过罗伯特 利迪停车接我的匝道口时,我哆嗦了一下。
“你冷吗?”简问。
我摇摇头说:“我们怎么不转到95公路?那条是去萨瓦纳的路。”
“我们先在查尔斯顿停一下,”她说。“我要见见双亲。”
“双亲?”
“就是我父母。”她说完,打开了收音机,把声音调得很响。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到达了查尔斯顿,简在铁门口停下车。“是我,”她朝对讲机说,门咔嚓一声开了。
车顺着一条弯曲的车道前进,高大的树木在车道两边依次排开,树枝间层层点缀着水灵的白花;后来我听说它们叫广玉兰。车停在一栋白砖墙的府邸前。我本该对她富有的家世感到吃惊,但是不知何故,我没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