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我还能找回从前的我吗?”

我叫喜春,汉族,开远人。5年前开始吸毒,后发展到注射。曾多次戒毒又复吸,后被警察抓获,送进了强制戒毒所。在这些日子里,我的良知复苏,下决心彻底戒除毒瘾,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干部家庭,父母特别爱我。我自幼聪慧,天真活泼,能歌善舞,是在家人和邻居们的赞扬声中长大的。从小学到中学,品学兼优的我,多次获得学校的表扬和奖励。然而,老师的赞扬、同学们的羡慕,也助长了我的“骄气”和“虚荣心”。

在职高期间,学的是旅游专业,我学习非常刻苦,考试成绩名列前茅。年年被评为“三好生”,还加入了共青团,担任了校团委委员、学生会主席等职务。

职高快毕业那年,正赶上旅游热,昆明市一家旅游单位来学校挑选人才,因为我各方面条件都具备,很快被选中了。我高兴得不得了。年仅17岁的我便开始随其单位组织的旅游团出国实习导游工作,周游了10多个周边国家,开阔了眼界,丰富了知识,也深深爱上了旅游专业。

职高毕业时,本来我可以留在这家单位工作,但是父母不允许。他们认为他们所在单位是铁饭碗,没有什么风险,劝我放弃留在昆明工作的机会,回他们所在单位待业。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忍痛割爱,回家等待命运之神的安排。因暂时没有招工指标,我被开远一家效益好的公司聘为经理助理。因专业对口,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干得挺卖力,也很出色。18岁的我,对自己的前途和生活充满了信心,立志要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

正当我春风得意之时,“命运之神”与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父母再次劝我放弃这份工作,分配到一家国营单位当一名水质化验员。这个单位对我很好,无微不致地关怀培养我,还单独为我安排了一间办公室,并且送我去进修水质专业。但是,对此我并不称心。我认为自己原来是管别人的人,现在被人管,心理不平衡,逆反心理愈来愈强烈,开始悄悄与社会上一些人来往。慢慢的朋友多了,我常和他们出入餐厅和舞厅去消遣和享乐,并以此为荣,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我爱出风头,单位上的任何活动,如果不通知我参加,我就不高兴。有一天,工会组织活动,没有通知我参加,我就赌气不上班,出去找朋友玩。在朋友家,见到几个朋友在吸食海洛因。我知道吸毒是违法的,就劝他们:“海洛因是毒品,不能吸!”他们不仅不听劝,反而劝我:“吸了这东西,什么都不会来烦你,你不信试几口。”我想:“真的这么灵?吸一口试试。”我第一次尝到了海洛因的滋味。当时一点也不好受,感到头很痛,想睡觉,恶心呕吐。

从此以后,我遇着不顺心的事,就去找朋友吸上几口海洛因,睡上一觉,心情好转了再回家。周而复始,恶性循环,坠入深渊,不能自拔。开始,我认为是生病了,家人也这样认为。我上医院看病吃药、打针都不见效。没想到这是吸毒上瘾了。我害怕了,怕家人和单位的人知道,没脸见人;怕被开除公职……我不敢往下想。

但是,毒瘾发作时,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悄悄跑去跟毒友一起吸食海洛因,后来发展到了注射。

终于有一天,我在家里吸食海洛因,被父母发现了。在父母再三追问下,我承认了。伤透了心的父母怕我所在单位和亲友知道此事,丢面子,于是就在家里帮我戒毒。但每次我都使父母失望。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这样下去,我什么都完了。内心非常痛苦,不愿意让父母这样为我操心。同时,我心里又埋怨父母: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因为你们总是在干涉我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静心一想,父母那样做也是为我好。我没有理由责怪父母,应该怪自己意志薄弱,经不住朋友和毒品的诱惑,最终成为毒品的俘虏。

父母亲并没有因为我吸毒抛弃我,而是更加关心我。可是我一点也不领情,他们愈关心我,我愈恨他们。父母提心吊胆地担心我上班时去找毒友吸毒,一旦被单位发现开除公职,今后的一生怎么过?左右为难的他们权衡再三,最后下了决心:不让我出门,我去什么地方,他们都跟着我。我就大吵大闹:“你们跟踪我干什么?我既不是特务,也不是犯人!”

父母知道我是个很爱面子的孩子,只好作罢。这样一来,我每天上班只去办公室转一圈,就出去找毒友吸食注射海洛因了。整天跟毒友混在一起,用毒品麻醉自己,几天不回家。父母慌了,他们用心良苦地出钱请毒友寻找我送我回家,我却一句话也不说。他们把我关在家里戒毒,不论他们怎样苦口婆心地劝阻我,我都置之不理,我行我素。

我工作的单位也一次又一次地找我谈话,做思想工作,我都矢口否认。单位无法处理我,我的胆子越来越大。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发展到三个半月不上班,请霸王假。后来干脆罢工。按本单位的规章制度,完全可以开除我,但是单位没有那样做,给了我许多悔过自新的机会,还把我送进戒毒所戒毒。而我一点也不领情,反而迁怒于人,恨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父母来探视时,我略施小计:“我生病了,要求保外就医。”

父母很着急,以“保外就医”为由,将我保释出戒毒所。我痛下决心:“彻底戒除毒瘾,不再复吸。”我真的半年没有吸毒。单位又让我回去上班,我发现人们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窃窃私语。我无法接受这些白眼和非议,觉得在我身边的人都跟我过不去。以前的同事和朋友与我都没有共同语言,只有毒友才能明白我的心。于是我再次复吸注射海洛因,并且干脆辞职,看单位还能把我怎样?

父母为此伤透了心,不想再管我。

我每次吸毒后,常常想:亲人和单位领导,如此用心良苦地教育挽救我,我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毒品使我丧失理智、亲情、友情和工作,现在的我与昨天的我判若两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还能找回从前的我吗?我恨自己,恨可恶的海洛因害了我,葬送了我灿烂的青春和美好的人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挽救我,父母真是操碎了心。他们对我说:“你不要这样下去,要下决心彻底戒除毒瘾,不再复吸。”我也想彻底戒除毒瘾,找点工作干,好好活下去。可是有吸毒史的人找工作比登天还难。我无可奈何,毒品对我的诱惑力太大了,毒瘾发作时,什么都不顾,只想吸上几口或打上一针。事后,又后悔莫及。循环往复,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内心充满了矛盾,想戒但是戒不掉。只好以烂为烂,活得很累很苦,只求一死。

我常问自己:“你能找回从前的你吗?”

史学家点评:

以毒品命名的战争

一场以毒品命名的战争让中国人蒙受了百年耻辱。一提起毒品,人们难免会联想起那场屈辱的战争。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记住这场战争,就是为了不要让悲剧重来,为了不要让历史重演。

中国的鸦片与罂粟,都是在唐初由阿拉伯商人朝贡献给中国皇帝而逐渐流传开来的。由唐至明的600余年间,罂粟与鸦片的药理与作用被历代名医日益认识并逐渐推广。明朝是太平盛世,鸦片成了贵族们的“神品”,连皇帝也不例外,从此,吃鸦片由贵族传到了民间,由宫廷传遍了全国,社会上形成了一个吃鸦片的阶层。

清中叶后,英国人向中国人倾销鸦片,中国吸毒风气更加泛滥,吸食者猛增到200万人。中英之间关于鸦片贸易的冲突加剧,终于酿成了1840年的鸦片战争。随着中国的失败,鸦片如潮水般涌入中国,被称为“洋烟”的外国鸦片在19世纪80年代达到了最高潮。

到了20世纪初期,鸦片与吸毒已不是一般的社会问题。在那个时代里,毒品成了市场流通中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商品之一,毒品与黄金同价,鸦片可充当一般等价物,烟土被称为“黑粮”;吸毒成为全民族168%人口生活中不可缺的部分,50%以上的中国人的生计、生活不同程度地依赖毒品;而五花八门的烟税更是成为中央和地方财政的重要来源,各种政治势力为争夺罂粟种植地、鸦片运输通道和烟税而连年混战;在百年年代史上,毒品的影响力渗透到政治、经济、军事、外交、人民生活等社会各个领域和各个阶层。毒品几乎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它已成为中国社会机体上的一个毒瘤。

新中国成立后,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在全国范围内禁绝了毒品,成为举世闻名的“无毒国”,毒品在中国销声匿迹达30年之久。但进入80年代后,在国际毒潮影响下,毒品沉渣泛起,卷土重来,中国又成为毒品的最大受害国。1995年至2003年,中国在册吸毒人数由38万人增至105万人。如果按一个显性吸毒者背后至少有4个隐性吸毒者的惯例计算,中国实际吸毒人数就达520万之众。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禁毒任重道远。正如江泽民同志所说的:“现在不把贩毒、吸毒问题解决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涉及中华民族兴衰的问题,这不是危言耸听,必须提高到这样的高度来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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