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在美国国会听证会上自豪地使用“霸权”一词来正式地描述美国金融地位的显赫和结构优势。与意识形态不同,政治不仅涉及道德有效性,还涉及权力。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显然在实践中非常奏效,因为奉行该意识形态的全球霸权国已建构了一个“真实”世界,借助于“科学的”新古典经济学理论,这个“真实”世界似乎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和理论上的合理性。无论推行市场原教旨主义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体系引发了多少社会经济灾难和金融危机,又造成了多少失业者和流浪者,市场原教旨主义就像“上帝”一词一样,仍然被鼓吹为挽救人类唯一可能的经济和社会秩序。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的“别无选择”论调解释了这一切。根据新自由主义理论,经济奴役尽管不幸,还是强于饿死。它错误地认为,被奴役,还是饿死,两者是人类文明的自然选择。据世界银行估计,在过去的二十年,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为全世界新增了高达2亿的贫困人口,使世界贫困人口总数超过15亿,占世界62亿人口的四分之一。然而,全球化促进全球繁荣的断言还是不容置疑。
前美国总统比尔·克林顿在2000年亚太经济合作会议上称,开放的经济体已显示出最高增长率,这是美国推进文化霸权的组成部分之一。克林顿正好说反了:那些国家的最高增长率源于结构性优势的综合条件,而正是这些国家正在进一步推动较贫困经济体的有选择开放。新自由主义逻辑的最根本缺陷就是,它选择性地推动资本完全不受限制地跨国界流动,却没有推动劳动力以相同的方式流动。
资本无法脱离劳动力而存在,这是不言自明的。没有劳动力,资本只是闲置的财产,无法提高生产率。只有劳动力可以在全球化的体系中自由地流动,才能出现真正的开放。当前的体系并不算真正的全球化体系,只是美国金融霸权通过美元霸权在全球的扩张,是美国货币——美元——统治全球经济。
(二)外资骗局与美元霸权的实质
在世界金融和贸易中,美元霸权是结构性的:美国制造美元,而世界其他地区生产美元购买的产品。由于长期的财政困境,美国总统尼克松于1971年放弃了美元同黄金挂钩和固定汇率制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以阻止美国国库黄金外流,从此,美元作为法定货币,从理论上失去了世界贸易储备货币的地位。
尽管30多年来美国财政和贸易长期赤字,美国也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债务国,美元还依然是世界贸易的储备货币。美国虽然担当着市场原教旨主义的首要支持者之角色,但为了国家利益藐视市场动力,维持强势美元的政策。
没有任何纪律约束的世界贸易储备货币,实际上是发行国通过该货币向所有参与世界贸易国征税。国家货币理论认为,一种货币的通行从根本上讲取决于政府征税的能力。在一国范围内发行货币是政府的意志,货币是为了纳税人支付税收而发行的。正如经济学家兰德尔·雷(Randall Wray)所概括的那样,国家货币理论(The Chartalist)认为,所有政府有权以其发行的法定货币征税,无须外资就能发展本国经济。因此,即使在一个受管制的市场经济中,主权信贷也能够让政府为一个充分就业的经济融资。该理论的逻辑是,税率过低导致货币需求量减少,长期的预算盈余不利于生产的发展和可持续,因为它挤占了经济信贷。英国在南非的殖民政府就曾以土地税,促使悠闲的当地人使用英国货币和从事金融活动。
从而,按照这种理论,一个国家既无须背负主权债务,又无须外国贷款或投资,就能够以主权信贷为国内发展需求提供资金,实现充分就业和经济平衡高速增长,而且不受恶性通货膨胀的惩罚。但该理论只局限于基本上封闭的国内货币体制。在全球化体系下,尤其是在无管制的全球金融和货币市场中,参与新自由主义国际“自由贸易”的国家由于存在外汇问题,因此这个理论也就不适用了。在这个体系下,任何国家无论采用固定汇率制还是浮动汇率制,只要其为合法的国内需求进行融资而印发的本币超过外汇储备,其可自由兑换的货币在外汇市场上就会遭到攻击。因此,所有非美元经济体甚至在满足国内需求时,也被迫吸引美元外资。但是,非美元经济体在吸引外资前,必须储备美元。即便实行了资本控制,外资也只会投资于能赚取美元的那部分出口行业。但是,出口经济体从贸易盈余中积聚的美元只能投资于美元资产,这剥夺了非美元经济体发展国内行业所需的资本。应对本币遭受如上攻击的唯一办法是取消其可自由兑换,而这样做将赶走外国投资。因此,美元霸权使所有其他法定货币从属于作为关键储备货币的美元,剥夺了非美元经济体政府为国内发展而发放主权信贷的权力,使其资本极度匮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