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栉水母(栉水母,英文名字为comb jelly。)吗?没有?目前,已知有100种栉水母,由于他们喜欢生活在深海中,所以可能还有更多的栉水母没有被发现。栉水母经常被误认为是水母——他们的身体都是透明的,生活在开阔水域,被他叮一口会痛得要死。但两者只是貌似。比如说,栉水母的身体更为坚硬。但两者最主要的区别还是栉水母有栉——在每个栉水母的身体四周有8列用于游泳的栉状纤毛,栉水母通过这些纤毛的一起挥动缓缓前进。卵栉水母卵(栉水母,拉丁文学名为Bero ovata。)外形似钟,是体积最大的栉水母门动物之一。丧钟为谁而鸣?你就不要问了。如果你也是一只栉水母,恐怕那丧钟就是为汝而鸣:卵栉水母是一种非常贪婪的食肉动物,在他游动的时候,总是张着大嘴,随时吞食其他的栉水母门动物(在卵栉水母不太饿的时候,他会闭着嘴缓缓而行)。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卵栉水母拥有独特的生殖习惯。
跟其他绝大多数栉水母一样,卵栉水母也是雌雄同体的动物,他们同时将精子和卵子排在海水中,自体受精(selffertilization)的情形倒是并不常见。通常,从同一个栉水母体内排出的精子无法穿越自己排出的卵子的外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谈到什么奇特的,真正的奇特之处在卵子受精之后。当一个精子进入一个卵子之后,栉水母的受孕过程与其他动物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当几个精子进入一个卵子之后,情况就变得非常有意思了。
如果是人类,当几个精子进入一个卵子时,一般受精卵不会继续发育。但是,有些动物,比如说鲨鱼,多精受精(polyspermy)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现象,并不会导致受精的终止。而对于我们的朋友栉水母而言,这似乎提供了一个选择交配对象的终极竞技场。在最终决定与哪一个精子结合之前,卵子的细胞核来回移动,依次“拜访”每一个精子的细胞核。整个过程需要耗费几个小时,而且卵子的细胞核并不一定会和最后一个“拜访”的精子结合,有时候可能会回过头和先前已经检查过的精子结合。卵细胞核评判精子的标准是什么呢?由于对这一方面的研究还很少,所以还很难推测。
当然,有可能在其他的物种中也有类似的情况,但不为我们所知罢了。对多精受精的研究非常困难。你也知道,栉水母卵子的受精过程是在体外完成的,所以很容易在显微镜下进行观察。而对于在体内完成受精过程的动物——比如说那些需要进行交配完成受精过程的动物——来说,就不太可能用显微镜观察整个受精过程。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推测这些动物的卵子是如何选择精子的。一个成功使多个雌性的卵子受精的雄性,并不一定是因为他的精子被特意选中。成功的精子可能是因为其更具有竞争性或者是其更具兼容性,或者纯粹属于机会好。以绿头鸭为例好了,通过将几只不同公绿头鸭的精液混合在一起,以人工授精的方式置入母绿头鸭体内,其中的一只公绿头鸭将会成为幸运儿。但每次那个幸运儿都不一样,甚至在每次置入母绿头鸭体内都是相同的混合精液的情况下,每次的幸运儿也都不一样。这就说明,某个雄性的精子的表现是否积极与是否能成为幸运精子并没有太大关系。
至于黄粪蝇,据说雌蝇是否使用某个雄蝇的精子取决于她究竟是在阴暗处的牛粪堆上还是在阳光下的牛粪堆上产卵。这的确很有意思,但非凡的看法需要非凡的证据,而我们目前还没有获取相关证据。但不管怎样,如果我是你,我会专心于取消伴侣的精子选择权。如果一只雄性黄粪蝇交配的时间足够长的话,他的精液就可以替代先前与这只雌性黄粪蝇交配的雄性的精液(为了达到这种效果,个头较小的雄性的交配时间,必须要比个头较大的雄性的交配时间长,因为个头较小的雄性的精液传送速度更慢)。在用你的精液取代先前雄性的精液之后,你就得守着与你交配的雌性,直到她产卵为止。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你的精液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精液。去试试吧。
所以,你们看,尽管我们不见得一定要知道每一种特例背后的原因,但有许多理由由雌性主宰两性的战场。如果你遇见了一个四处逡巡的姑娘,你很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企图,这里我们倒是可以提供一个可能性的一览表:
□她储存的精子已经用完了;
□她的情人都患有不孕症;
□她情人的基因都很烂;
□她情人的基因与她的不相容;
□她的那些情人长得都很难看;
□她希望她的孩子具有多样性;
□她其实是惦记着你拥有的那些食物;
□她希望你能帮她抚养孩子;
□她希望把你的精子召进来参加竞赛;
□她希望能为她自己或她的卵子找一个选择精子的机会;
□她希望把大家搞糊涂,弄不明白究竟谁是孩子他爹。
你可能注意到了,有一个最大的可能性不在这个列表中,那就是,雌性为了纯粹获得感官享乐而到处乱搞。之所以没有列上这一条,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我们对于性快感的进化几乎一无所知。但我敢打赌,当雌性从乱交中获益良多的时候,一定也包括性快感。
伙计们,将雌性淫荡视为一件不幸的意外——或者是因为出现了“功能性障碍”,或者是受到胁迫的结果,或者是让令人讨厌的家伙滚蛋的最后手段(也就是“权宜性一妻多夫”的好处,该观点认为雄性一旦得手,就不会再骚扰雌性了)——的陈旧想法早就该入土了。我不是说雌性从来就没有被强迫发生性关系或者说受到性骚扰,也不是说雌性到处乱搞无可厚非。以寄生胡蜂(寄生胡蜂,拉丁文学名为Macrocentrus ancylivorus。)为例,交配次数过多的雌性可能会因为精液凝固而无法让卵子受精。不管你们是否喜欢,在许多物种中,从蝗虫到果蝇,从拟蝎到蜘蛛,从红翼黑鸟到土拨鼠,雌性与许多雄性乱搞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她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们能从中受益——乱交的雌性有更多、更健康的后代。似乎物竞天择总是对荡妇展示它的微笑。抱歉,小伙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