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黛玉早夭、花袭人别嫁,都是夺嫡之祸(2)

另一方面,林黛玉对于贾宝玉也是极重要的人物。她是他的灵魂之核心,贾宝玉之转世投胎,虽说是为了接受林黛玉还泪而来,但又何尝不是继续承担起照顾、灌溉绛珠草的天然使命。他和林黛玉两小无猜、恩爱深情的诗意生活,显然不仅为众所周知,也为众所不容,尤其为薛蟠、贾环这样粗糙莽撞不懂怜香惜玉做养脂粉的粗人的嫉妒。是以,让花袭人、林黛玉离开贾宝玉的身边,固然因为贾环等也觊觎林黛玉的才貌与高贵地位,同时也是对一贯被嫉妒的中心人物贾宝玉的最沉重打击。但是因缘凑巧,人有宿命。百二十回明写出宝玉失玉,一为避祸,一为撮合,花袭人辗转嫁给了蒋玉菡,这也少不了宝玉和北静王的穿插撮合;而林黛玉的未嫁而亡,自然也有其命运前定的合理解释。

此香珠串表记北静王与黛玉事,却一波三折。同样,香珠串是皇帝赐北静王的,北静王转赠宝玉,黛玉从苏州二进贾府,宝玉就忙忙郑重转赠黛玉,被黛玉掷还不取。作者生怕读者忘却,第四十五回又安排“蓑衣斗笠棠木屐”来唤醒。脂批“  之悲”,不管脂砚斋是否曹雪芹故人或知己或干脆就是个书商的枪手,这个批注都表示出“  ”二字,确有深意存焉。

另外,读者需要特别注意,黛玉北静王故事与袭人琪官不同的是,书中没有明确写出有黛玉的表记之类落入北静王手中,反倒是有可能被贾环觊觎。读者一定还记得宝玉常常带出去的扇面、斗方等等,以及自己因夸口、口误等说出来的、写在扇面上被带至外面受到相公们传颂赞扬的大观园闺阁诗词。这些诗词作品不仅宝玉自己深藏珍爱,外面的相公、清客,听见了谁不艳羡。当贾府打发十二个唱戏的孩子出来,都有无数不逞之徒在打听谋取。将来如果贾府事败,宝玉被夺嫡,作为人中顶尖的林黛玉,自是劫数难逃。赵姨娘觊觎黛玉久矣,那是必然。是以黛玉因才名招祸,但这祸也是宝玉招来的。风月宝鉴要看反面,“通灵宝玉”所谓避灾除祸,正是招灾惹祸之意。贾府祸来,积于平时;闺阁之祸,起于宝玉。此为“忏悔之作”的另一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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