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昨天夜里飘小雪了。我穿着厚棉衣悄悄下楼,在房东家小花园里坐了一阵,居然一点儿不冷。雪花儿柔软密集,在我周围安静却匆忙地落下来。我忽然发现雪花儿的美感中有很多矛盾的因素,它是凉的,冷的,但它飘落的样子,却给人温暖的感觉。它们让我想起柔和刚的关系。柔能克刚,因为它本身充满了“刚”,它克的力量既不来自“柔”,也不来自“刚”,应该来自两者之上的层次,那里柔和刚溶为一体了。
我由此想到了你和我,这么联想有点煞风景,管它呐,生活哲学为生活所用。你感觉好些了吗?
昨天失眠了,想了很多事情,也想到了你。我想,如果你有博大的耐心,两年后沃尔夫冈和你将重修旧好,也许一年后已经重新开始共同的生活。常文说了,我的直感很准的。
我们曾经聊过时间的“功效”。我说,时间几乎是我的信仰,我相信时间,因为时间总能给我们一个接近真实的答案。你说,你同意,但并不指望时间的帮助。我想,你很诚实,能真实地面对自己内在的情感,但你并不听从情感指挥。指挥你的是理智或者说心智。你明白了什么,于是,所谓的情感状态便是可以改变的。
老方,说的你时候,这些更像是我要说给自己的。我也许就是一个过于理性的人。
我失眠的原因是发现自己怀孕了。
回来后月经一个月没来,但我并没在意,因为每次换地方,水土等原因,总是有些紊乱。现在的结果,一下子击晕我了。
——常文
回来后都是事务性的工作,刚刚能喘口气。这两天没你的信,忙吗?身体没问题吧?
你还记得我们去鸟山时碰到的那个道士吧。当时,他拦着我们,非要给我算命,这两天我好几次想到他说的话。我本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像你了解我的那样。那道士说,我今明两年多事。你还问他什么样的事,好事还是坏事。他说,都在一起。
偶然想起了他说的话,加上你几天没消息,心里很惦记。
来信。
——吴黔
抱歉,我这几天也是忙得不行,所以没写信。另外的原因,也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的信。要是我的信你可读可不读,那我就不用点灯熬油地写了。
今天中午食堂吃饭时,看见一个女人,在食堂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用铅笔在一张纸上画头像。她画的是个老头,也许她记忆中的姥爷爷爷之类的。看她画画,我很羡慕,要是我也能画两笔就好了,那样,除了听音乐,我们可以再有点儿别的共同爱好。可惜,上中小学的时候,美术课就是我最头疼的。老师把一个搪瓷茶缸摆到讲台上,开始让大家画时,我马上丧失所有模仿能力,学习能力,跟傻子似的。
所以,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我对你的崇拜是真的,而且不能再真了,一点儿嫉妒都没有。
不过,我还有一个可以给你一点安慰的好消息。前段时间,我在一个老店买了个老相机——奥林帕斯om1。已经钻研了摄影的基本知识,上街兜过几个来回,拍了十多卷儿黑白和彩色,没及时向你汇报的原因是,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拍照片儿。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我对拍照有些着迷。你拍照是为了画画,那我拍照是为了想你,真是这样,不夸张。
有时,心情像阴天,恰好外边也是阴天儿,碰巧又有时间的时候,我就背着相机出去转。觉得寂寞的时候,想念你的时候,相机就像一杯高度数的老白干,像狗一样忠诚地陪伴着孤独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