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33岁》壹

重庆,中国最大、最年轻的直辖市。2008年12月24日,18.3万人(比2007年多出2万余人)齐聚重庆市中心解放碑,聆听平安夜的钟声。此举是为创造新的世界吉尼斯纪录。报道指,警方当夜预估有约40万人进入主城区包括解放碑在内的五个商圈,迎接圣诞。

这则消息随后在互联网上引发极大反弹。有帖子抨击:中国人盲目追风过圣诞节,是可笑与荒唐的事,而重庆把这种可笑荒唐推到极致,在圣诞夜集体创造了耻辱。帖子作者并指责这个离川震最近的大城市,完全没有在灾难中醒悟。对于重庆近几年来动辄万人齐聚解放碑中心广场欢庆平安夜的风尚,作者以一种上升到文化自觉的高度来进行评价

创纪录不是不可以,反正中国人多,无聊加无知的人就更多,但为什么非要选择平安夜?国庆不行?除夕不行?中秋不行?七夕不行?中国的任何其他节日不行? 这个纪录充分说明,中国无知以及无民族意识的人太多太多。

重庆只是个案,无非就是这个案玩得有点大,相信目前全国很多大中城市,在圣诞节期间的欢庆程度远远超越了国家本身的传统节日。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我能清晰地感到一种危机与一种民族意识的偏离,这种偏离往往带给我们的不是财富,很可能是灾难与怜悯。

我不知道这些过分不正常的现象会让国家以什么形象立于在世界,更不清楚未来西方国家如何审视看待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但我知道,如果我们真的把圣诞节看得比国家任何一个节日都重要,那最终丧失的东西就不仅仅是民族意识与全民素质。

坦率地说,当日看到这则消息,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情势场面,颇符合重庆城市的特质的。9月间在重庆采访,那里的人们,已经把这种每年年终的聚众狂欢,引为山城一道新的时尚风景来予以转述。以我对重庆城市的观感,古老川江上的水陆码头,偕每年习惯性的高温燠热,还有雾气腾腾的火锅,若出现如此火暴的“集体无意识”,应可算是十分自然。提升到丧失民族意识的高度来评断,显然是言重了。

行政建制虽已独立,但性格血脉不能自外于四川的重庆,一般相信,其风土习俗,还要归于川东的文化地理范畴。坊间一直有“川西川南人尚文,川东人尚武”的说法,也就点明了重庆人豪爽、直白的特性。不过累经历史上几次大的播迁,曾以巴(重庆)、蜀(成都)并举指代四川的重庆,其自身的文化谱系,已很难端正。

照《重庆时报》主任邓松的说法

还在秦始皇的时候,重庆地方的土著人叫巴人。他跟秦始皇打仗,打了很久,应该是上百年的时间,这个巴民族在这里打仗是有历史的记录。可仗打的结果,包括后来怎么样就没记录了。可能是各种原因这个叫巴人的族群就消失了。现在生活在重庆本土的人啊,严格意义上说都不是巴民族的后裔。

基本上被认做是“移民城市”的重庆,历史上有过几个大的移民阶段。第一个时期,照某种说法 不过它是有一些“中国中心论”的视角与乡愿 会扯到一个在重庆当地比较知名的景点:钓鱼城。也就是在重庆建城不过百年后的13世纪上半叶,蒙古的汗王蒙哥带大军包抄南宋,兵围钓鱼城,想要拔除这个宋朝西部防御体系的战略支撑点。蒙哥围攻钓鱼城二十几年,没打下来,小小的钓鱼城也因此在中国武备史上留名。有人因此认为除开有效庇护了宋朝位于湖广的领土,钓鱼城也间接影响了欧洲历史。因为它牵制了大量蒙古军的兵力。联系到同时期蒙古向欧亚大陆的扩张,也就是说由钓鱼城到南宋,再到那时期的世界,重庆地方,一度在历史的棋盘上举足轻重。

在那一段时间里,人们认为北方蒙古人的南下,可能在重庆会留下一些后代。

接下来依次还有著名的“湖广填四川”。明末清初的造反军 “大西国”的张献忠,在四川大开杀戒,史载死亡是以百万计的。而且到张献忠死去,还将有20年,这里仍要经历清朝对残明势力的拉锯战。等到局面最终底定,中央政府再以湖广甚至安徽等地的人口补充进来,借以恢复生产。第三次大的移民时期就是对日8年抗战,重庆成为战时中国的中枢 陪都。应该说那时候中国主要的精英分子都云集重庆,文化的、政治的、军事的、商业的精英,都在重庆寄居下来,给重庆又带来不少新鲜血液。

邓松:我们私下开玩笑说,当时那次大迁徙,也给重庆带来了很多漂亮的姨太太。大概就是这个原因,重庆女孩一直以来就都长得很漂亮。所以应该说重庆是一个移民城市,也因此重庆人比较开放、包容,不像其他有些城市有排外意识。重庆、成都,以前整个四川都叫做巴蜀大地,巴和蜀合成一个天府之国。但重庆人和成都人却是很不一样的性格。重庆人的性格比较刚烈一些,如果是两个人吵架,重庆人会动手,而成都人可能两三小时都只在那里动嘴。包括我们喊出去的口号有叫“雄起”之类的话语,就是很鲜活地展示了重庆的语境。

但是,重庆文化的根是不厚重的。因为这城市就是前面说的那什么移民组成的等等,一直以来也就是具备一种人流物流交通的功能。不像成都,说到文化,成都还厚重一些。可能说到重庆的价值,还是要扯到一些经济层面。重庆是我们政府20世纪六七十年代大三线建设的一个重要基地。因为在1949年以前,随着抗战沿海工业的内迁,这里造就了当时西部一个比较厚实的工业基础。新中国成立以后,重庆在三线工业建设的投入又比较大。所以严格意义上说,改革开放前的重庆,就是中国一个比较重要的工业基地。钢铁、军工、化工,有比较雄厚的实力。但是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工业上属于传统产业的类别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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