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俄罗斯轮盘(3)

仍是空弹。

“嘿嘿……哈哈……哈哈哈……是空弹!是空弹!”

死里逃生,朱子语竟疯了似地怪笑起来,未料其嚣张的样子惹得四周输钱者的不快,又将其好一顿暴揍!

朱子语此时早已对外界的暴力刺激变得麻木,再多强加的痛楚也无法湮灭他“生存”的兴奋,他就像个重症精神分裂患者,又哭又笑加自言自语,倒像是已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般。

“放两颗子弹!”桌对面的金发大兵突然吼出句骇人的话。

正激动得涕泪俱下的朱子语闻言顿时呆了,兴奋的表情开始因惊惧和不解而严重变形,而桌旁下注的几个越共游击队士兵听不懂英语,都疑惑地望着金发大兵。

“我说放两颗子弹!两颗!”金发大兵拾起桌上的两枚手枪子弹,看着刀疤脸大声重复。看他钢牙紧咬的样子,竟是想一次定胜负!

金发大兵这么一比划,刀疤脸和其他几个下注的越共士兵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先是愣了几秒,接着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点点头,显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其实若照先前的规矩,金发大兵接下来这次饮弹自尽的可能性只有1/4,然而装上两颗子弹后,即使弹舱重转,那可能性也会骤升至1/3,对生命而言,这是个恐怖的概率!

“你……你这个疯子!疯子!”朱子语用布满恨意的泣血目光死死地盯着金发大兵,除了“疯子”这个单词,他确实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面前的对手。

然而朱子语并没有想过,人心的承受力终是有限的,那金发大兵之前已被迫和人进行过一次轮盘赌,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心理负荷之重难以想象(这和历史上主动玩轮盘赌的那些疯子们心理大不一样),现在又再次和朱子语用生命“对弈”,他几乎已快到崩溃的边缘,再加上旁边越共兵士不断的耳光“激励”,满身血气狂涌入脑,那种对轮盘赌的极端厌恶超越了对死亡的畏惧!他现在心里只想快些结束战斗,生死反而不想再过多考虑!

“妈的!你这个疯子、杂种!是你自己找死的!那你就去死吧……去死!”朱子语心里翻来覆去念叨这几句话,浑身癫痫似地剧烈抖瑟,口鼻皆不断喘着浑浊的粗气!

此时的朱子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和心理已悄然产生了变化,从人畜无害的“孤僻”和“沉郁”,逐渐向更阴暗恶劣的方向发展……

朱子语双拳紧握,紧张地磨着牙,双眼则直勾勾地盯着刀疤脸的每个动作,看着他熟练地装弹、转舱,然后将手枪递给金发大兵并顺手扇了他一耳光助其血性。

“开枪!开枪吧!他妈的,一定有子弹,这次肯定有子弹!”朱子语念咒般自言自语,将钢针一样的目光尽数射向金发大兵握枪的右手,视线聚焦在其手枪扳机上,心脏剧烈地起搏,像是要冲出胸腔,从喉咙口跳出来一般!

“啊啊啊……”陡听金发大兵一通声嘶力竭的狂吼,同时手指重重按下了扳机!

击锤撞击弹膛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朱子语期盼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虽然金发大兵看上去大汗淋漓,萎顿得快要虚脱,但却仍然健在,其运气实在是出奇的好!

而他此前背负的死亡压力,便也尽数转嫁给了朱子语。

装两颗子弹都没能要对手的性命,朱子语这次彻底懵了,面无表情地呆呆伫在原地,中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即使是四周下注者的大声喧哗也无法触动他分毫。

“该你了!”刀疤脸将枪递到他眼前,语气冰冷,听着异常刺耳,便如法庭下达的死刑判决。

朱子语神情麻木地接过枪,却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非只是害怕,而是他此刻内心深处正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天人交战,无数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有鼓动、有劝阻、有兴奋、有沮丧、有无惧无畏,也有惶恐担忧……这些声音纠缠百结相互争吵,如在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既不明其味,也让朱子语茫然不知所措。

然而,最终一个异常坚定的声音压过了其他:“你会赢的!你一定会赢的!你才是唯一的胜利者!”

赌徒是怎样炼成的?这是个众说纷纭的话题。实际上,没有一个人天生是赌徒,也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成为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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