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成绩单,寒假生活正式开始,沈霍寅还有半年就毕业,这个假期打算去一家公司实习以及筹备论文,子夜的母亲也早早来了电话,拗不过母亲,只得打包回家。
喧闹的车站,偶尔传来火车尖锐的鸣笛声,空旷明亮的大厅,形色陌生的行人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匆,子夜坐在候车室的休息区,安静的看着红色字体的班次时间在屏幕上滚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沈霍寅揽过她的肩,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侧低着头,“怎么,不舍得?”
子夜在怀里蜷成小小的一团,呼吸平稳,轻声说:“就是觉得不自在。那个‘家’是我所陌生的。”她简略说过自己父母的事,不过是早年离婚,而后组成各自新的家庭。
“他们总是爱你的。”
“是。”子夜深深吐纳了几口凉气,“我从未质疑过他们对我的爱,但理智上能够理解,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在一家团圆的时候,无论在哪边,似乎只有我这个角色最是尴尬,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但看见他们对我小心翼翼的疼爱时,总觉得难以呼吸。其实时过境迁,当初他们也义无反顾地做出决定,如今心境反而不再那么坦然,我夹在其中,厌恶强颜欢笑,却又不得不做。”
沈霍寅左手轻轻穿梭过她的发,“他们愧疚不过是因为你太懂事。”
子夜摇头,“不,是因为他们现在都得到了幸福,而成全的人是我自己。”
沈霍寅叹息,手一停,忽然说:“要不今年去我家吧。”
子夜一惊,坐起身,表情意外。
沈霍寅唇边扯出若有若无的宠爱,“既然不开心就去我家玩几天——反正以后也是要去的。”
子夜脸一红,之前本踌躇不定的心情反而散了许多,她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
沈霍寅也不强求,当广播通知开始检票,站起身,提着行李,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扣紧,他们随着人流去站台。短短的几十米路,彼此温热的手心扣得那样紧,安然而有力,彷佛能一直这样相依相偎走到最后。
天光乍蓝,一缕倏然而至的清明将沈霍寅多日来辗转难眠的愁绪吹散,他感念这样的温存时光,希望能一直绵延长久。咖啡色清瞳似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当子夜刚踏上车厢的楼梯时,温柔地摸摸她额前的发,低声说:“无论如何,这条路我总是陪你走完的,以后,我会是你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