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在小椅子上,边跟我们聊天边吃。
“您还真是疼孙子,先忙完他的事情才想到自己。”杨卓是自来熟,屁股还没坐热就跟刘老太搭上话了。
谁知刘老太说:“我一天两顿饭,现在一顿,下午一顿,吃得太早,容易饿。再吃第三顿饭,就没法省钱了。”
这话我听得一阵心酸,心里暗暗自责来的时候居然忘了买点东西。
“我们这次来,是想跟您打听更多关于那只断手的事情。”我说。
“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刘老太低头喝了口粥,又对我说,“昨天你走后,又来了好多警察,他们把整个花圃都翻遍了,再没找到什么。”
“您还有事情瞒着我们。”我突然说,刘老太惊讶地抬头看着我,又看看杨卓,没说话。
刚才,我和杨卓进来小区,我指着一块有挖掘痕迹的地方说:“刘老太就是从这里面挖出那只断手的。”杨卓看了看说,“不对啊,整个花圃被隔成很多个小块,那个刘老太怎么就偏偏选择在这块种地?”我一惊,连忙数了一下,刘老太挖出断手的是花圃的第六块,而花圃从头至尾一共被隔成了十八块。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您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您,但是您必须跟我们说实话。”杨卓也劝刘老太,“如果您经济上很困难,我和黎小楠可以向报社反映,呼吁整个社会都来帮助你们祖孙二人。”
我悄悄用鞋跟踢了杨卓一下,真是言多必失,他把我的真名字都告诉了刘老太!好在刘老太没在意,听完杨卓的话以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仰头看着他问,“记者同志,你说的可都当真?”
“当真!”我和杨卓异口同声。
“我就想治好我孙子的病,其余的都不奢求,只要能治好他的病,我吃得再差心里再苦也愿意。”刘老太说着眼泪都要下来,连杨卓都被她的真情打动了。
“请您先告诉我们更多关于断手的线索吧。”我恳求道。这做法有点卑鄙,就像是一场交易,但如果能给她们祖孙带来福音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更震撼的线索,那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刘老太一伸手,把碗放到了桌上,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其实,我是知道那里面有只断手的。”
我和杨卓惊得差点没有叫出来,双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眉目慈祥的老太太,难道她是知情者?又或者她杀了人?我的大脑在想到这几种可能性后,悲剧地短路了。
屋子里的中药味似乎更浓了,我瞥了眼放在桌子正中的花瓷碗,里面有冒着热气的中药。
“我孙子脑子有问题,但一直很安静,把他锁在家里多久他都不会哭闹。但是差不多两周前,他整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开始大喊大叫,还摔打东西。我就去医生那求了个药方,喂药的时候,我孙子突然对我说话了,他说‘楼下种了一只手’。我又惊又喜,因为孙子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但是后来我仔细一琢磨,这话太让人害怕了,什么叫楼下种了一只手?于是我就问他,可他总是一直哭,什么也不肯说了。”
“您继续说。”我用录音笔把刘老太的话全部记了下来。
“那以后,孙子性情越来越狂躁,越来越频繁地重复那句话,就在前天晚上,他突然冲到阳台上,发疯地拍打玻璃。我吓坏了,知道他想下楼,但又怕他这个样子会吓到周围邻居,只好等到天黑下来,给他戴上墨镜,我们才下了楼。孙子的脚步越走越快,而且一边走一边哭,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真怕出什么事,所以当他在那地方突然站住不走时,我不由分说拽着他回了家里。那一夜我没睡着,反复在想那块地里会藏着什么东西。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里面挖出了断手。”
“您孙子怎么知道里面有只断手的?”杨卓比我还要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