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往廊开的旅游巴士上,望着车窗外面不断闪过的路灯,方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正在离开曼谷。在这个逗留了两个星期的城市里面,什么也没做,哪里也没去,却失去了一位间隔年的旅伴,等待着一张小小的银行卡,还有一个因为超过义工的报告时间而改变间隔年路线的坏消息。
车里的冷气很足,好久没有吹过空调的冷气,感觉很舒服,心里居然因为选择离开No.1这个决定感到骄傲。想到整个白天在临江广场的无所事事,傍晚又突然仓促地离开曼谷,虽然毫无准备,但却享受着这种临时决定带来的奇妙亢奋。
经过一个晚上的夜车,第二天凌晨到了廊开,和一帮头发篷松,睡眼惺松的西方人一起走出车,发现车停在一间餐厅模样的院子里。一个导游模样的人走过来收集大家的护照,说是办理签证。那人说这里不是廊开的市中心,车停在这里是为办理签证事宜,之后也不会经过市中心而是直接开往万象。
望着那群交了护照、想呼吸新鲜空气却又在风中颤抖的西方人,我有种“离群”的失落,我是车上唯一留下的人。廊开早上的寒风刺骨,比起酷热的曼谷,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国家,很难相信仅坐了一趟夜车便到这么一个寒气逼人的地方。比起Nut和Pat,廊开这个名字陌生得可怜。
看看表,六点未到,我不能这么早扰人清梦,况且我记得Nut和Pat今天是要考试的。想到这里便觉得自己太冲动,什么时候不好偏要今天来,于是决定坐到市中心,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找了收护照的人,问了坐车到市中心的大概价钱以防上当,扛上背包,在路边叫上一辆嘟嘟车便往市中心出发。我见人都忙着,也不知道谁是负责人,也就连“告别”也省上了。一个接下来与他们没有业务关系的乘客,估计他们并不会在意,就如卖票给我的旅行社,我怀疑他们也没有跟开车的说明我要在廊开下车。收了钱,给了票,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他们并不在乎。 嘟嘟车其实就三轮车摩托车,后面车厢并无挡风的东西,于是车一开动,寒风便迎面而来,吹得我鼻水直流,在车厢里缩成一团。司机一路不断地和我讲泰语,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在问是否可以停车,于是我又不得探出身子,伸出头去看看那地方像不像旅馆,见不像便跟他说No,不过几分钟,司机又转过头来问,我便又探出身子,伸出头说No,一路便这样重复僵持着,直到车子在一个地方停下来。
我又伸出头去看,是一条繁华街道,但两边的酒店装璜豪华,看起来根本不是我这种穷光蛋住得起的地方。司机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似乎觉得他为我找了一个好地方,我不好意思再拒绝他,30泰株(约6元人民币)开了20多分钟也算是合理了吧,再拒绝恐怕他会发飙。
周边的旅馆,要么关着门,要么前台没人,要么贵得离谱,找得我心灰意冷,心想还是打电话给Nut吧,或许他知道一些便宜的旅馆。找了路边一个男人问哪里有电话打,那人倒是热情,英文流利,问了Nut的电话号码,拿起自己的手机二话不讲就拨打了过去。我霎时感觉不妙,还没问价钱呢!但又觉得人家可能也是一番好意,顿时叫他挂断电话谈价钱似乎不太好。
电话接通了,是Nut,听得出还在睡觉,实在不好意思。Nut问我在什么地方,我也讲不清楚,把电话交给那个人。那人聊了一阵,挂上电话,说Nut准备过来,走近便问我要50泰株(约10元),我一愣,心里想太大意了,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人到处都是。电话也打了,没办法,但钱还是要等Nut出现再给的,以防万一。心想坐车来到这里才花30株,打个电话却花了50株,实在心疼。
我把背包放在地上,在这寒冷的陌生小镇,等待着熟悉的陌生人。
“Darren。”有声音在背后叫我。
我转身,是Pat,她穿着一件棉绒外套,戴着一顶红色的羊毛帽子,笑着向我走过来,看着她精神抖擞的样子,心里减轻了几份打扰他们的愧疚。我问起Nut,她转身指了指身后一辆家庭式货车,Nut刚停好车,从车里走出来,咧开嘴朝我又笑又挥手的,那小子居然穿着一件T恤。
我们寒喧几句,他们便把背包丢在车架后面,叫我坐进车里,Nut开动引擎,前往他们的家,似乎这已是一早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