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的故事

美术比我少两岁,却比我早进入社会工作,并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在读大学的时候,美术也在同一个城市里工作,常到学校来找我。

我们的相识,缘自于1997年热映的《铁达尼号》原声电影音乐大碟。自此两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者一发不可收拾,一起听new age music,一起喝酒抽烟,一起进步,又一起叛逆。

我父亲是做文教工作的,在村里算是个有威望的人,而我便接受他的淳淳教导,一直读书直到大学,而美术却是半路辍学,无业游民。因此,我们的友谊在村里看来是“知识分子”和“古惑仔”的结合,但我们却不十分介意别人的想法。

后来我到广州读大学,美术居然也在广州找了一份工作。以致后来他和我的宿友混熟之后,大家时不时会以我们两个人的“同性恋倾向”来做文章开玩笑。

美丽的午夜珠江留下了我们的身影,两个满腔热血准备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搏杀的青年。在珠江边豪情壮言,又向江里吐下了仍未消化的污秽物,留下几近疯狂、放荡不羁的笑声和睡眼惺松的眼神。

当初美术说的家庭负担是指父母亲,而在我大学毕业的前夕,他却多了另外一个家庭的负担,准备结婚了,因为对方有了孩子。为此,美术决定回家生活。临走的时候,我们许下了一起去西藏的诺言,一个美丽浪漫的梦想。

两年后的今天,我决定踏上间隔年的征途,西藏也在我的计划当中。当我知会美术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一起上路。这是我感到意外的事情,一来我其实并不需要同伴,二来是没有想到对于一个有了家室的人居然可以如此爽快地决定同行。

美术从未有过旅行的经验,我想在他看来,旅行不过是与最好的朋友到外面游玩而已。正是这种简单的想法,美术的决定反而让我感动。

出发的前一夜,我有点担心美术是否可以适应旅行的生活,长达3个月的苦行僧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其中的苦闷并不是行走一天脚底直泡便可以体会到的。在路上,很多时候是精神上的磨练而非体力的艰辛,对没有旅行概念的美术来说更是如此。

在到达印度做义工之前我们并无任何计划和打算,于是,整天行走在澳门的大街小巷中,对美术来说也实在是无聊至极的事情,但我并不知道那时美术已有打道回府的念头。到了曼谷,美术整天不能入眠,有时半夜醒来,发现他在独自抽烟。心想他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适应旅行吧。

当我还没有想到什么对策来让美术尽快适应旅行的时候,一天晚上,美术在旅馆楼下喝酒时终于向我坦白想回去的想法。

我,无言!

可能当初的梦想果真是天真浪漫的吧,我倍感失落。我想我应该尊重美术的决定,他有自己要过的生活,即便当初他不答应我同行的话我也不会感到意外的吧,只是不料会在半途分开而已。我没有责备美术,他却十分愧疚,我一边喝酒一边安慰他。可能,我们已经过了那段天真浪漫的岁月了吧。不过我还会继续走下去,这是毫无疑问的。

第二天,我给美术订了回澳门的机票。

送美术去机杨的那天,我们没有讲多少话,各自心事重重。

帮美术办了手续费,帮他填了离境卡,我们相拥告别。我转身,没有回头。害怕看到他的身影,因为每个人都可以像他一样回去,但我不行。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