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是,磕头拜年的队伍还没有走到村中间,全村的男孩子都出动了,加入到了这支浩大的拜年队伍中。院子里装不下这么多人,排在后面的孩子就在院门外跪倒长长的一排,然后起身,顾不上拍打膝盖上的尘土,就闹嚷嚷地挤到男主人身边要压岁钱。男主人把一角一角钱放到每个小手中,嘴里连连说:“吃肉吃菜,长高长快。”
那时候的村庄,整个春节的早晨,都充满了欢声笑语。而村庄的主角,也是我们这群孩子。这种拜年习俗在西北农村的很多地方流传了几千年。
而现在,这种温馨的拜年场景,只能残存在记忆中。
正月初七,我回到了报社。
正月初九,我接到了公安分局的电话,在分局办公室,办案民警介绍了这伙窃贼的情况。
首先说说白围巾。白围巾在盗窃界享有很高的声誉,每个行业都有一个圈子,有的圈子我们了解,有的圈子我们一无所知,盗窃界就是这样一个完全不为外界所知道的圈子。大街上的小偷,看似单兵作战,其实背后都有组织。组织的背后有更高一层的组织。没有组织的小毛贼是无法长期立足的。
白围巾的名字,为好多窃贼所熟知,他一年四季脖子上都会挂着一条长围巾,看似长围巾,其实是他的防身武器,可以当软鞭、流星锤和暗器使用。窃贼们都称他“白狐”。
白围巾很早就出道,跟着东北“双拐”学了一身好功夫。传说中,“双拐”曾是东北的窃贼老大,因为内讧,被赶出圈子,并被黑社会砸断双腿,不能出门行窃,便将流浪少年白围巾收为自己的传人。
白围巾心高气傲,18岁开始闯荡江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看不上任何帮派,也不加入任何帮派。这些年,他的足迹遍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每到一地,作案几起,就马上撤离,由于他流窜作案,所以一直没有落入法网。他在好多个城市都有女朋友和女网友,不住在酒店宾馆,所以要抓获他难度更大。
白围巾来到我们这座城市已有一周,作案两起,盗窃数万元,准备在大年三十乘飞机回东北,没想到被这个盗窃团伙缠住了,并最终被擒获。
再说说这个盗窃团伙。这个团伙存在已有六年,六年前,几个窃贼从北方流窜而来,实力逐渐壮大,直到现在团伙成员多达数十人。团伙里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有严格的奖惩措施和保密措施,还有好几处“大本营”,经常变换居住地点,逃避打击。
团伙老大,最初是那个白胡子老头。两年前,老头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只在帮中有了大事时,才会出面。老头偷窃一生,积聚了巨额财富,入股开办了一座酒店,就是我曾经去过的那家酒店。老头黑金漂白,做起了正经生意,没想到出面与白围巾比艺,被抓获。
警察其实早就盯上了这个盗窃团伙,只是一直寻找合适的机会准备一网打尽,那几天,我和蜘蛛的后面一直有警察在跟踪。所有窃贼都不会想到,他们会在春节前夕全部落网。因为那时候是各个单位放假的日子,警察也应该放假了。
现在,团伙的老大是老鼠眼睛,就是我最早见到的团伙成员,当时他把少年小偷蜈蚣从救助站接走,少年小偷叫他“爸爸”,其实他不是爸爸,他是爷爷。他在团伙里很低调,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另外的人以为他是团伙里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角色,只做一些打杂的事务。他在团伙里外都隐藏很深。
老鼠眼睛是老头的徒弟,他是老头从北方带来的几个人之一,这些人后来成为了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帮中有规定,不能谈论老大,所以,孙子辈的小偷永远 不知道谁是老大,而那些爸爸辈的中层领导知道,却又不能说出。这样做的目的是,万一这个盗窃团伙被摧毁,只要老大还在,就能重举旗帜,重新开张。
团伙中出头露面的事情,都由瘸狼办理,瘸狼是名义上的老大,其实就是一个傀儡,除了对小偷的训练他能做主,其余的事情,没有老鼠眼睛允准,他一概不能办理。帮中的小字辈,包括我,应该算作是瘸狼的徒弟,瘸狼在帮中都没有地位,我们的地位更可想而知。
这个盗窃团伙真可谓机关算尽,而最后还是被一网打尽。
那年春节过后,这座城市的报纸上登载了一系列盗窃团伙被抓获的新闻。有的是偷车团伙,有的是入室盗窃团伙,也有像我加入的这家街面盗窃团伙。盗窃团伙分工明确,偷钱包的不偷车,偷车的不偷钱包,彼此好像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团伙老大之间都有联系和来往。我想,这些偷车和入室盗窃团伙的线索,可能来自于老头和老鼠眼睛。
我只了解街面盗窃团伙,知道他们的偷窃技巧。钱包如何防止被盗?我前面已经说了很多,而最关键的一句是:随时留意自己钱包所在的位置。这样,被盗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