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已经命悬一线,而我还一点也不知道。
就在螃蟹质问我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对着电话嗯嗯了一会,突然态度对我好了起来,他陪着笑脸说:“兄弟,有件紧急事情,赶快走。”
我故意装着很委屈的样子说:“我不去,我感到冤枉,感到委屈。”
螃蟹脸上笑成了一朵狗尾巴花,他像一个两面三刀的贪官一样对我说:“一定要有大局意识,为了集体利益,舍弃个人恩怨。现在是你表现的时机啊。”
我问:“什么事?”
螃蟹咬着牙关,面目狰狞,他说:“我们的地盘上来了一伙贼,把这些狗娘养的赶走。”
小偷和地痞流氓一样,都划有地盘,别的团伙不能越过雷池一步,如果有人违规,就要兵戎相见。
我暗自庆幸,和别的小偷打一架,就不用偷东西了,我就解脱了;然而,对方有多少人,有没有武器,能不能取胜,我又有些惶惑。再说,这是一场狗咬狗的战争,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又不能不去。
我跟在螃蟹的后面,我的后面可能还跟着人,这条大街上的小偷都在向打架地点聚集。想到一场厮杀即将上演,我有些热血澎湃,身上的荷尔蒙左冲右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能够痛痛快快地和小偷打一架,而且是打群架,毕竟是一种心旷神怡的事情。
来到一座建筑工地上,螃蟹继续朝着楼梯走去,我看到地上有一根一尺多长的钢筋,就偷偷捡起来,藏在衣袖里。武器在手,让我豪气顿生,感觉自己就像参加决斗的武士一样,壮怀激烈,视死如归。
跟着螃蟹来到三楼空旷的大厅里,看到两边靠墙站立着两拨人,一边是七个,一边只有三个,都空着手臂。螃蟹走到了那三个人的面前,其中一个人问:“还有人吗?”螃蟹说:“还有一个,马上就到。”话音刚落,楼梯口就冒出来一颗油头粉面的脑袋,这一定是暗中监视我的人。
这边六个人分开站立,那边七个人也向两边分散,站在最中间的人可能都是首领。这边的首领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矮小精瘦,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猴子。猴子大声呵斥:“为什么越过地界,到我们的地盘上干活?”
对方中间站立的是一个40多岁的男子,他喊道:“什么是你们的地盘?这地盘以前是我们的,现在也应该是我们的,你们凭什么就抢走了?”
猴子说:“我们就抢走了,怎么着?现在就是我们的,有本事就来拿啊。”
那名男子没有接过话头,他扭头安排战斗任务:“一人一个,那个大个子两个,一见面就放血,不要留情。”
我听得心惊胆颤,他口中的大个子就是我,我比这些小偷最少要高出半个头来。
我看到对面的两个小偷垂手而立,他们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一起,中间夹着手术刀片,亮光闪闪。我知道这些经过长期训练的小偷下手极快,又极端冷酷,我紧张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对面的40多岁的男子喊一声:“上。”这边的猴子也应一声:“杀。”两边的小偷都冲上中间的空地,像两股潮水一样绞杀在一起。我没有冲向前面,而是扭身就跑,身后有两名小偷发足追赶。
我边跑边把两手伸到胸前,从左边衣袖里抽出了一尺多长的钢筋,突然回身,冲在前面的小偷猝不及防,想刹闸也刹不住了,一头撞过来,我抡起钢筋,砸在那一张惊愕万分的脸上,我看到鲜血像礼花一样美丽绽放。